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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來君權神授,當令四海賓服,護九民安好,百姓有難,就是天子最大的失職。
當年倭寇逞凶沿海,閩州八地屍骸塞流,他們就像是把鋒芒畢露的鋼刀,幾乎捅穿了東南全境。隆康帝尚在儲君位時就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在於外戚擅權、中樞軟弱,以致軍中貪墨成風,整個海防在外敵來犯時毫無還手之力。
閩州之敗,絕非一兩個人的過錯;欽安慘案,也只是為這場兵燹之禍撕開了一個小口子。但隆康帝必須為這件事尋找替罪羊,又或者說,一個箭靶。
鞦韆頃也好,楊大勇也好,是誰都不打緊。從慶元到隆康年間,這兩個名字為朝廷架起了一塊擋箭牌,兩任君主縮身其後,聽著廟堂鄉野的謾罵羞辱噴濺其上。久而久之,隆康帝自己都信了,欽安慘案的真相如是所聞,始作俑者正在受著他們應受的懲罰。
此刻讓他推掉擋箭牌,承認當年兵敗皆因天家無能,以萬乘之君的顏面換得區區小民的清譽,隆康帝自認做不到。
「先帝親筆硃批,以文臣軟骨四個字痛斥鞦韆頃,便是對他的蓋棺定論。」
隆康帝再開口時,聲音冷得像冰,「阿璘欲為其平反,可曾想過置先帝硃批於何地,置朝堂威嚴於何地?」茶打翻了,他令黃德庸換一盞新的來,淺啜著道:「朕再問你一次,罪臣鞦韆頃是否還在人世?」
封璘定了須臾,揚起臉說:「欽安城樓一躍,鳳雛折翼,世間便再沒有了鞦韆頃。」
……
人皆退去,寢殿中獨留黃德庸一人伺候。
他知隆康帝胸中鬱結,熟練地點起蘇合香,將香爐挪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一壁為隆康帝捏肩,一壁勸道:「兗王殿下的脾氣您是最清楚的,等這陣勁頭過了便好,您又何必同他置氣?」
「他的這副脾氣,」隆康帝臉色緩和了些,不知想到什麼,忽地輕笑出聲,「真是像。」
像誰,他沒有明言,閉了眼,那個明艷無方的身影又浮現在腦海里。
「父子沒有隔夜仇,朕當然不會和阿璘計較。」
隆康帝睜開眼,向黃德庸緩抬起手臂,龍袍滑落,那節瘦得見骨的腕上耀著一模一樣的紅澤——自那人無聲無息地死於冷宮之後,他遍訪數年,終於尋到當年宮匠,原樣復刻出了自己坐擁天下亦再難得的珍寶。
「只要阿璘肯聽話,朕欠他母妃的,自當百倍奉還。」
此時雖已過午時,日頭拋灑下的熱力卻分毫不減,朱牆邊上那一排琉璃疊瓦被映得煊赫非常。
楊大智扶刀站在陰影里,遠遠見宮門吱呀一聲開了,封璘端袖步出。楊大智快步上前,還未開口,便從他的神色間便揣測出了什麼。
「陛下不肯?」
在封璘無聲的承認里,楊大智握緊了繡春刀柄。暑風拂面,挾來陣陣熱浪,燙得耳根都紅了,他卻像是被嚴寒包裹著,墮入冰火兩重天的阿鼻地獄。
「為先生和你兄長正名,不是只有翻案一條路,」封璘的語氣捎帶了一絲狠戾,「咱們不是正在朝前走麼?」
楊大智沒有答言,手背浮起的青筋慢慢消失,就仿佛適才一涌而出的殺意只是錯覺。他不接封璘的話,抱拳正色道:「殿下令我去查的傳聞起源,已有眉目了。」
半柱香前,詔獄。
獄卒搬來了長凳,楊大智沒有落座,抬腿架上去,手裡剔骨刀擦得鋥亮。
「說說看,誰叫你把鞦韆頃沒死的消息編成故事,在茶寮里大肆傳播的?」
說書人遍體鱗傷,鮮血沿著老虎凳淌了一地,濡濕了雜亂的乾草堆。這情形,總讓楊大智不禁想起那夜亂葬崗的慘狀。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喝酒時聽人閒聊,我不認得那人是誰,我」說書人重複念叨著相同的字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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