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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滄浪停步,馬尾在風中輕輕款擺,背影全無快意恩仇的浪蕩態,倒透出細微的幾縷落寞,「我回去給他刻牌位,描金大篆,賀他罪有應得。」
原本就是罪有應得。
遲笑愚經風不動,看著滄浪落逃般倉皇離去的背影,突然鬆了口氣。
萬幸萬幸,行刑之前王爺曾有言,倘若先生執意要看自己受刑至死,那麼即便他真的扛不住,刑罰也決計不能停下。
望著不遠處扶搖直上的煙花訊號,遍身是血的封璘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了,他亂發遮面,唇畔隱約擴出一抹忻然的笑。
「我給過先生逃的機會,是您不願,那,」封璘垂首低聲,「就別怪徒兒生生死死都要與您糾纏了。」
作者有話說:
封璘:我為哄你消氣做到這份兒上,你卻只想回去給我刻牌位??!
第19章 瀚海闌干百丈冰(二)
滄浪回來就病倒了,大睡三日,無驚無魘。
夢也做了一個,是在海邊。墨藍雲層,半圓明月,浪一疊一疊溫柔地打來,沒人入他的夢,陪在身邊的是一匹小狼,與懷纓一樣有著桀驁的眼神。
但它不是懷纓。
狼頭搭在左肩,月光下毛髮泛著柔馴光澤,輕輕搔在頸側。滄浪坐擁一懷鬆軟的體溫,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平靜過。
這樣的好辰景本可以繼續下去,如果沒有人聲叨擾的話。
「怎麼辦,他不會就這樣一睡不醒了吧?」
「那豈非遂了玉老闆的心思?」
「姓遼的,信不信我用魚線把你嘴給縫上」
「好兇的夜叉,細看竟是美嬌娘」
忽高忽低的拌嘴聲像極了打情罵俏,滄浪苦於病軀不遂,掩耳的力氣都沒有,現在方知諷刺玉非柔「少來古佛」,是他嘴賤太早。
一陣女兒香飄近:「要不是封璘叮囑在先,我真巴不得你死。」
靜好在玉非柔的話中土崩瓦解,變成亂夢顛倒。狼崽從膝上抬起身,純粹的眼神展給他看,是區別於獸性的另一層美好,可惜很快彌散在血色之中。
他將一把刀深深插進狼崽不設防的脖頸。
滄浪就這樣醒了,掌心攥著濕汗,怎麼都揩不乾淨。
「先生一場好睡,不知夢裡成詩幾何?」骨笛之下玉墜款擺,墨色宮絛攢成蝴蝶花式樣,一如執笛的青衫郎君,風雅中更兼幾分風騷。
滄浪無暇與他扯皮:「今天是什麼日子?」
「九月廿三秋分日,」那人俊眉輕挑,修眼生波,「一寫紅棠怨,適合傷情的時節。」
槽牙一連酸倒幾顆,滄浪突然想到件很重要的事:「離我昏睡,過去幾日了?」
他睡了整整三天,天一亮,便是安立本的公祭。
玉非柔端著寧神湯進屋時,衾已冷榻已空,只獨那隻青衫花孔雀倚窗正吹笛,她腦袋一大:「人呢?」
「啼到秋歸無尋處——」藥盞劈臉砸過來,骨笛輕旋,承住那碗安神湯,竟是一滴不灑。
花孔雀嘆一聲,說了人話:「醒了,走了。」
「遼、無、極!」玉非柔銀牙咬碎,怒目而視的樣子比夜叉不遑多讓:「我讓你看顧好他,你便這樣糊弄我?」
見美人動氣,遼無極心疼不已,忙寬慰道:「怎地沒照看好,他走時腦袋清醒、腿腳利索,該帶走的一樣未落,不該帶走的也都安置整齊,出去死不了。」
玉非柔瞥見案角壓著的那枚狼牙,眼眶倏紅:「你懂什麼,王爺這輩子最放不下的人,被我弄丟了」
「情一字就像指間細沙,」遼無極將笛叩手,唇畔笑意甚或有幾絲況味,「囚起來,只會流散得更快。」
東方既白,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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