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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樣,先生就能諒解他些許。
可是沒有。
封璘袖著那紙敕令,血衣不及換,迫不及待地一頭扎進臥房,彼時先生正被噩夢魘住,口中聲聲呢喃的是,「萬山兄,對不住。」
他愧的是受盡詔獄六刑而死的曉萬山,恨的自然也另有其人。
封璘掌心攥死百尺烽,殷紅的血順著指縫向下滴打,把先生編的瓔珞染得更加刺眼。封璘倉促伸手去抹,但血越抹越多,好像他心底汩汩流淌的妒,一發不可收拾。
再往後,伴隨先生第一聲輕呼的,是接踵而來的失憶。當年才冠京華的大晏探花郎,變成了前事不記的一介痴人,封璘驚喜參半,以為這是上天給他的又一次機會。
當先生開口問他是誰,封璘道「汝名滄浪,曾為王府一少君。」
少君,多為禁臠的諱稱。封璘明知先生誤解,卻不點破。禁者,是憑誰都不能窺伺的兇狠占有。他要先生只做自己眼中的神袛、掌心的嬌花,旁人若覬覦,定要他們血肉不復。
「萬山兄!」
一聲疾呼打斷了封璘的遐想,隨著冷汗榻上人睜開了眼。
「先生醒了,」他用繡著秋海棠的帕子為滄浪拭去汗水,從鞦韆頃「死」後,他的每條帕子都繡著同樣的圖案,「一睡這樣久。」
是的,他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長到足夠觀照清楚那三年的愛與恨,讓他知道堅冰與冷鐵終究還有不同。
滄浪眼中流露出疲憊:「你也醒了,比我早。」
封璘虛虛握住他擱在被外的手,拉向胸前的傷:「阿璘又讓先生失望了。」
指尖甫一觸及傷口附近的軟肉,先是打了個激靈,幾乎本能地往回縮,像是生怕把他弄疼了。但不過須臾,那隻手又似醒神般毫不猶豫地按住傷口,怨氣泄在指尖,深深嵌進皮肉。
「孽障。」
封璘卻笑了,「我來是為了告訴先生,京城來信了。」
兗州官場經歷傷筋動骨的巨變,官曹虛空成了最迫在眉睫的難題。
此刻距離來年春闈還有半年光景,胡敬齋等人趁勢提出了從各地遴選掄才的主張。
掄才者,以策論為選拔官吏的關鍵依憑。論辯題目據時而定,由內閣票擬後直報聖人硃批,外戚掌控的吏部在這件事完全沒有插手的縫隙。
「歷來人事大權都是兩黨最為看重的,怎地這次高無咎竟肯讓步?」
遴選的卷宗就擺在跟前,滄浪看也不看。回京日程在即,他堅持登臨城牆,一睹沿海岸層層高築的堡壘要塞。
陸聚兵,水具戰艦,數艘快船巡弋海面,大晏紙上談兵數年的金甌之策,至此方見雛形。
「先生明知,何須故問。」
封璘走上前,打開氅衣將滄浪納入其中:「安氏絕筆的首尾各有一首五言和七言律詩,其中七言那篇的末字連在一起,是體乾法坤,藻飾太平。這句話在慶元一朝曾掀起軒然大波,芙涯宮為此秘密杖斃了百來名宮女太監。桑籍大意失察,活該他受死。」
語調平平,仿佛死個把人對他來說,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滄浪知道沒那麼簡單。
為了讓安氏冤情大顯天下,桑籍等人下令各地書局將絕命書加印成千上萬份,四散傳播。等到內閣終於醒覺不對時,絕命書的宣揚已經到了失控的份上。皇家最不堪的隱秘被無數蒙在鼓裡的臣民口口相傳,可想而知聖人心中的震怒。
桑籍一著不慎自立危牆,連累高無咎在朝也失了話語權,更加不會對其施以援手。
「桑籍怎麼死的?」
「流放途中失足跌落山崖,被野狗爭食而死。」
就跟當年楊大勇的結局一樣。
滄浪胸中快意,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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