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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外人聽了不明所以的話教李元憫渾身一震,臉色刷的一下白了:「知鶴……」
然而賀雲逸似乎並無關心他的反應一般,只自顧自地:「可若這二者一同內服,便會使人筋骨俱痛,躁動難安……猛獸更是如此。」
賀雲逸幽幽看向李元憫,目中似一汪瞧不清模樣的深黑的湖:「記得我曾千般囑咐過三殿下,這外用之物切切小心,用後即刻淨手,免得誤服,不想,三殿下胸間早有丘壑,無需區區在下礙事。」
他乃太醫世家賀氏出身,賀家族人嗅覺靈敏,非常人可比,旁人不知,唯他聞得出那日猛虎身上這二味草藥的氣息。
這《藥經》所載,他曾在對方有意無意的誘導下,當成談資隨口道出,怎料得一開始便落入對方的謀算之中。
「知鶴……」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李元憫張了張嘴,徒勞地:「你聽我說……」
他晃了晃身子,心臟如墜深淵,一片暗沉,他想解釋,卻不知如何說起——他確實利用了他。
可他實在沒了法子,重活一世,他手上的東西太少了,少到他寸步難行,只能眼睜睜瞧著自己徒勞地在這攤污濁里苦苦掙扎,重複著上輩子的噩夢,可他想逃出去,太想了。
自那日他送藥膏來,特特叮囑一番後,他便起了這籌謀縱虎的念頭,為保計劃不出錯,他……確實別有目的地套了他一些藥性方面的話。
「知鶴……」李元憫喉間發苦,深不見底的苦水浸沒了他,可他卻無法向他傾訴半分。
該從哪裡說,又該如何說。
聽聞知鶴二字,賀雲逸身子晃了晃,唇邊更是浮起了一絲自嘲。
與他初次相會,二人並不相識,可他卻是半昏半醒地朝他淒淒喊著知鶴,也正是這一聲知鶴,令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憐惜,才有了二人後來的交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今一想,那時他剛入太醫院不久,是個年輕的不為人知的太醫,一個久居冷宮的皇子豈能曉得他從未輕易告知旁人的字——怕是第一次會面,便落入他布下的局了。
有著那樣一雙清亮無垢的雙眼的人,心思竟如此深沉!
這些時日以來那些會面的歡喜、那些傾心相交的一言一語、那些為他身子殫精竭慮的憂心忡忡……如今看來都像是一場笑話。
父親一向為自己驕傲,少有厲色的時候,秋選那日的夜裡,卻是急急將他關在祖祠前劈頭蓋臉怒斥了一番。
「一個冷宮賤姬之子,自小嘗遍人情冷暖,豈有你想像的軟弱良善,需要你區區一個太醫院左院使上趕著替他打算!」
「縱虎之事是誰所為,瞞得了他人,瞞不了你我!」
「陛下聖明,亦被此子耍得團團轉,你以為你是誰?不過人家趁手的一件工具!」
「如若你還記得自己是賀家子孫,從今日起,便斷絕與他往來!除非你想親眼瞧著賀家闔族覆滅!」
「知鶴!迷途知返啊!」
句句字字如雷霆貫耳,叫人心神俱裂。
賀雲逸笑了幾聲,失魂落魄似得,連連向後跌了幾步,他站穩了來,面上卻是漸漸收了笑。
他從懷中摸了一盒膏藥出來,自嘲道:「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找了諸般藉口來見你這一次。」
「然而我賀某人交友從來無愧於心,今日便算是來做個了結罷。」
他手平平一舉,將膏藥示在他面前。
「此乃苦地丁與骨碎草所制的傷藥,對你身上的仗責之傷再好不過……」
他語氣漸漸平淡了下來,收起了所有的情緒,無論好的,還是不好的,他只是輕聲道:「只望殿下此次莫再用錯了。」
話音剛落,他將那盒膏藥往一旁的桌案上一放,發出了一聲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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