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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許久,窗外的月都懸上了金鳳樹的花梢,熏籠里的炭噼里啪啦地開始綻放,奚桓的五臟六腑也跟著炸了鍋。他將兩個手肘撐在膝上,盯著帳中影影綽綽的背影。
直盯得走火入魔,悄聲起來,慢吞吞地拖著步子靠近床前,每一步,都像是墜著千斤萬兩的決心。他抖著手撩開帳,盯著花綢半張臉,在燭光下像一塊精雕細琢的美玉,蘊著涼意。
他此刻恰就需要這麼股涼意,便躬著背,俯下去,臉懸在她耳廓上半晌,帶著視死如歸的決然,閉著眼親了下去。
冷不防地「啵」一聲,像酒壺拔了塞,甘甜的酒香紡成一張網,奚桓被網在裡頭,呆著怔著,又驚又怕,又喜。
誰知花綢比他更驚更怕,原要轉身嚇他一跳的,卻不想還沒來得及,他先俯身下來親了她。
唬得她不敢睜眼,兩簾睫毛像被狂風反覆刮過,顫個不停。這些細碎的顫抖里,詩書禮易樂春秋都在她腦子裡迅雷般地閃了一遍,她就成了被雷殛過的樹,一場大火襲擊了她的心肺,將她的臉也燒沸。
長久以來,她不是對奚桓炙熱的眼滾燙的心毫無察覺,她只能裝作沒察覺,就像此刻,她也只能在裝睡中選擇毫不知情。
不想,有什麼一滴滴砸在她臉上來,溫熱的,濃稠的。她不得不抬起手蹭到眼前一瞧,不得了,連忙翻起身,「桓兒,你留鼻血了!」
「啊?」 奚桓嚇一跳,忙抽身退出帳外,一揩鼻翼,果然搽了滿手背的血。
花綢枕下摸了條絹子,趿著鞋下床,慌裡慌張地將他往榻上推,捧起他的臉,「快仰起來,別垂著腦袋,我去抹點冰水在後脖頸上拍一拍。」
說話拉門出去,闌干行抓了一捧雪,捂在他後腦勺上,雪一化,便流進他衣襟里,涼得他直跺腳,「姑媽、冷!」
「忍一忍!」花綢拽著他坐回去,站在他腿間,捧著他的臉搽鼻血,「你是吃什麼好東西了?上這麼大的火,明兒請個太醫來瞧瞧是正經。你們那位余媽媽,恨不得將天下好東西都餵給你吃,也不看看受不受補……」
在她碎碎叨叨的一籮筐抱怨里,奚桓仰著臉傻兮兮地笑了,沖她擠擠眼,「的確是個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花綢垂眼。
「不能告訴您。」他神秘莫測地笑一笑。
「什麼好東西我不能知道?呸、不告訴我,我還不稀罕曉得呢。」
「反正不能告訴您。」
嬉鬧間,奚桓把膝蓋分得遠遠的,手不自覺地握著她的腰,像方才那個親吻,一場驚濤駭浪不知不覺地歸於大海,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
他多想讓滿腹的愛戀像一陣狂風卷出來,洗淨他們舊時的關係,讓他與她有全新的聯繫,比這遠遠的親戚更親,比此刻的距離更近。
但他還沒有堅壯到、有足夠的能力為她抵抗世間喧嚷,因此他還不能將她扯入世俗流言的漩渦,只能靜待時機。
待著待著,錦鱗浮沉,北雁南歸。話無繁絮,到十二月初一這日,奚家門戶大開,廣迎貴客。
奚府里舖陳綺筵,男人們在外頭正廳款敘聽曲,奚甯領著奚巒奚桓奚澗與相來的賓客見禮。六部五寺二監二院大小官員皆來道賀。內閣首輔喬淳遣了女兒女婿孫女前來,人還未到,先到的卻是次輔潘懋的兒子。
潘懋之子潘鳳,時任工部侍郎,正因前幾日湖南荊州府上請修堤的一百萬銀子奚甯沒批而頭疼,受父之命,前來周旋。
迎頭進門,先拜了禮,拽著奚甯企圖避客書房,「子賢,荊州那堤,你們戶部也是派人去查過的,還是淳化十八年的時候修的,如今都七十個年頭了,再不修繕,過幾年如何能擋春汛?那條河下頭,可有十八個莊二十村,千畝良田,要是淹了,下至荊州府台,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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