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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淵的手指輕輕往桌案上敲著,「哦?」
「太后說,陛下是明君聖王,當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王常的話音好像永遠都沒有起伏,「太后當初為了陛下,能忍住一時怨懟,帶陛下遠去梁國;今日文充儀之死是纖芥小事,陛下為了大靖朝千秋基業,切不可亂了大局。」
顧淵的眉頭一跳,「纖芥小事?」
王常躬身。
「這恐怕不是阿母說得出來的話。」顧淵一笑,「是你自己的話吧,王常侍?你今日所來,究竟是奉了哪個太后的懿旨?」
王常走後,顧淵一腳踢翻了書案。
奏簡稀里嘩啦散落下去,外邊的孫小言聽見聲響,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看大驚:「陛下!」
顧淵已負手背過身去,長發隨玄衣如墨,寒風拂起長袖上飄然欲飛的金線,卻永遠也飛不出去。「太皇太后在威脅朕。」他的聲音低沉如夜。
孫小言沒有聽懂,不敢接話。
「她威脅朕……不要徹查文表姐的死因,不要與阿暖誕下皇嗣,不要再去惦念長秋殿裡的阿母!」顧淵咬緊了牙,「朕……」他突然轉過身來,灼燙得蒸騰出水汽的雙眸死死盯著孫小言,「朕是男人,朕是皇帝,朕不是她薄家的傀儡!」
孫小言終於明白了,而在這明白之後,心中緩緩流溢出無能為力的悲愴。
「陛下……陛下!小的不會什麼大道理,小的只聽過一句話,叫『忍無可忍,從頭再忍』!」他伏拜下去,狠狠地三叩首,泣聲道,「陛下便不是為了天下黎民,便只是為了宜言殿裡的阿暖,也當從頭再忍啊!」
顧淵看著他弓下去的背影,許久,終於轉過了身去。
「陛下……」孫小言顫聲道,「您與阿暖還有很長的時日,她會理解您的……」
冬雨颯颯,不知從何時起轉成了冰霰,自窗中望去,一片蒼灰的冷。顧淵畏寒,乃至不願出門,不上朝的時候便命人將宣室殿的奏疏都挪到宜言殿來批。這一來可苦了薄暖,她夜中最是淺眠,一丁點聲響都能鬧得她睡不著,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在她房中刷刷刷攬竹寫字?
夜已深了,她卷著被子躺在床上,望著那梁帷之外的一叢燈火中那挺秀潔淨的背影,聽見外面雪花輕輕貼落在窗欞子上的聲音,忽而有擊柝的宦官經過殿外,尖細的嗓子報了四更……她第五次問他:「溫室殿的爐子,不是比我這邊暖和得多麼?你既要熬夜,便該去那邊。」
「誰說朕要熬夜了?」他頭也沒抬一下,話音淡淡的,摸不透喜怒。
「這都快天亮了!」她苦笑,「陛下日理萬機,怎不稍稍分憂於臣下?」
「你自可去看,你阿父那裡也有一堆。」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挑眉,「要正旦了,哪家都不容易。」
她又躺回枕頭上去,漫然接話:「天家可不是尋常人家。」
「是是是。」他嘴角微勾,「朕聽聞天家的人熬夜,都不是為了這種苦活。」
她一愣,「那還熬夜作甚?」
他不說話了,又一本正經地看起奏簡來,還特意將竹簡嘩嘩抖了抖。饒是如此,她還是聽見了他沒忍住的暗笑聲。
她突然明白過來,羞到極處,拿起枕邊一件物事便朝他扔過去:「無恥!」
他終於大笑起來,側身一躲,手往空中一撈,便接下了那物事,低頭看了看,卻靜住了。
她復往枕邊摸了摸,大驚失色:「你還給我!」
他將那香囊提在手中晃了晃,「早晚是給我的,索性不還了。」
她咬牙道:「怎麼就是給你的了?我都沒做完——」
「嘖嘖,你真當你郎君睜眼瞎了。」顧淵朝她走過來,身修如竹,眸中光芒攢動,像是一片引人墜落的星海,「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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