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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秦帶著幾名小黃門，替執柔提來熱水沐浴。
花房果真在晚飯前送來了素馨花。執柔叫人沿著西窗擺成一排，先放在椒房殿裡養著，待雨季過去之後再栽到綴霞宮去。
執柔一直沉默，許久未曾說話。
外頭正是風急雨驟的時候，她才換了寢袍，外頭便此起彼伏響起跪拜萬歲的聲音。
她不知道齊楹為什麼會來，起先，她以為也會是像尚存一般，對她一通指摘。
&ldo;都出去吧。&rdo;齊楹先開口。
&ldo;陛下……娘娘今……&rdo;卻玉的話還沒說完，齊楹已經頷首：&ldo;朕知道了。&rdo;
於是椒房殿中，只餘下了他們兩人。
齊楹對她有話說，執柔猜到了這一點。
牆泥中的香料散發出一股叫人昏昏的氣味，在這纏綿多雨的夏夜裡，零星迸濺出些許暖意。
執柔穿著一身寢袍，赤著腳踩在地衣上，頭髮只用絲帶松松綰起。
隨著齊楹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她只覺喉嚨處一陣酸澀瀰漫。
離她還有五六步，齊楹便不再走了。他對著她的方向輕笑了聲，緩緩伸出手：&ldo;在哪？&rdo;
第15章
他的髮絲還帶著水汽，外袍也未曾脫下，蹀躞帶尚在滴水，濡濕開腳邊的絨毯。
執柔垂下眼睫，緩緩俯身向齊楹行禮：&ldo;陛下。&rdo;
她聲音不同以往，落在齊楹耳中亦是如此。
若不是黃昏後，太傅帶著人匆匆趕來，語氣中還有未散去的怒意，齊楹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流血和死人啊。
亂世就得是這樣。
但亂世，不該叫女人來陪葬。
至少不該是薛執柔這樣的女人。
所以齊楹冒雨來了，踩著濕淋淋的磚石，聽著雨水打在紙傘上的聲響，他走得有些急，卻又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未曾踩在實處。
一直到了椒房殿，他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除卻椒房殿中經年累月未曾散去的香料之外，還有薛執柔衣袂裙裾間溢出的淡香。
尚存的話猶在耳畔。齊楹的心卻莫名平靜下來。
&ldo;陛下與劉臨的事，就連臣尚且避嫌。這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偏偏薛則簡就像是後腦勺上長了雙眼睛，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了。&rdo;尚存語氣中帶著怒氣，&ldo;若有朝一日，劉臨興師問罪，臣卻著實不知道該如何搪塞了。或許臣該提早上書於陛下，讓陛下賜她一死。&rdo;
尚存對薛伯彥有著不加掩飾的恨，以至於一同恨上了薛執柔。
&ldo;不是她。&rdo;齊楹對尚存如是說道。
&ldo;冠業侯哪裡會真心襄助朕。&rdo;齊楹用手示意元享為尚存看茶，&ldo;老師先前既說大爭之世，人人相爭，冠業侯兵強馬壯，在大裕之南眈眈相向，他的胃口何止是區區一座微州城？&rdo;
尚存沉默飲茶，半晌後才苦笑道：&ldo;陛下，為何臣舉目四望，處處都是敵人。臣不知道自己該信誰，不該信誰。臣今日信任的人，或許明日就將對臣揮刀相向；臣今日倚仗之人，他日或將作壁上觀。&rdo;
回答他的只有寂靜的風聲。
這個問題齊楹無法給出答案。
甚至，他自己亦深陷這一囹圄之中。
&ldo;陛下。&rdo;尚存再道，&ldo;陛下既不願處置皇后，臣還有一言。&rdo;
&ldo;女子柔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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