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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在朔平府主持院試(秀才資格考試),考生的習作大多文理荒謬,幾乎沒有合格的。只有來自朔州的蔚久謙的文章還過得去,但是文筆也很平常!不過,那些考武秀才的考童,武藝倒是很值得一看。
[1]撫台,指巡撫。
[2]年終密考,是清乾隆以後實行的一種年度考核地方知府以上官員的制度,各省的藩司、臬司、道、府等官均由督撫於年終出具考語,陳述政績,密折具奏。
代理雁平道
四月,我的頂頭上司雁平道章荊帆出缺,省里安排我代理。
這裡的幾位前任幾乎從不問案,所以積累下來的案子就特別多。我的前任章荊帆尤其糊塗且愚蠢可笑,所有的公事一律交給師爺斯為盛主持。即使遇到上京控告後被發回審理的案子,也派書吏在外面調解,從不提審。有時好不容易開庭,他竟然連原告被告都分不清楚,而且笨嘴拙舌,根本無法判斷誰對誰錯。師爺斯為盛就趁機偽造審訊記錄,捏造雙方供詞,然後蓋章、上報、結案。
公文往來,連一個負責收發的人都沒有,茶房和門子每次打掃客廳,都可以在座位和床底下掃出幾張公文來——從前我聽說有人用軍報包魚肉,總以為是傳說,現在終於看到現實版了。老實說,這裡的公務實在荒廢得太過分了,連師爺斯為盛也認為有必要整頓整頓。巡撫和藩台又因為我在太原府知府任上勤於斷案,所以發到這裡的案子也是一個接一個。我感念老百姓打官司的艱難,總是儘量做到速審速決。為此,我不得不每天從早到晚,連軸轉審案。
州里有一個候補知縣叫馮麟角的,為家務事告狀,幾次判決、幾次上訴,欽差的行轅、撫台的閱兵場,馮麟角都告到了;歷任官員都怕他刁滑難纏,卻又不能使他折服。
我調閱案卷,發現前幾任官員在這個案子上的處理幾乎如出一轍,就是從來沒有人徹查他告狀的原因。原來馮麟角兄弟五人,老大馮麟趾是一個捐職經歷(官名,為知府屬官),老二就是馮麟角,其餘三個都是「捐監」[1]。他們父親還在的時候,開有一個叫「五福堂」的當鋪,還有幾處田產。馮麟角赴直隸候補時,父親去世了,馮麟趾就同在家的幾個弟弟商量分家的事。他們都認為,馮麟角捐納知縣已經花了家裡不少錢,如今在直隸候補,在衙門也應該可以撈到錢,於是將父親留下的家產一分為四,他們各得一份,連一分地一片瓦都沒有留給馮麟角。
馮麟角丁憂(官員因父母親去世而離職回家守孝稱為丁憂,又稱守制)回家,兄弟幾個又將他的行李箱打開搜檢,將馮麟角自己結餘的銀兩和別人托他帶回來的銀子一搶而空。馮麟角心中氣不能平,就幾次赴道、州衙門控告,因為他言詞過於激烈,被主審官員看成刁民之流。等到章荊帆任雁平道幾年,也是依樣畫葫蘆。馮麟角的四個兄弟各據一莊,住在高大寬敞的豪宅里,而馮麟角卻只能窩在幾間僅能遮風擋雨的破屋裡,他的兄弟們也沒有一個上門來慰問一聲。
我將五福堂的老帳本和近年來的私帳全部調來,馮家兄弟們欺騙掩飾私吞私分的行徑一目了然。我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將家產重新分配,他們都心悅誠服、感激流涕。馮麟趾讓出房子給馮麟角居住,其他幾個弟弟也都拿出部分家產分給馮麟角——如果不把這個來龍去脈弄清楚,恐怕這個案子永無了期。這樣一個久拖不決的案子終於結了,全城人都感覺鬆了一口氣。
代州百姓每年都得繳納號草(軍馬越冬的飼料),這已經成為老百姓的沉重負擔,驛站書吏和官員手下的家人常藉此事魚肉百姓。巡撫申啟賢到代州視察,里正鄉約和紳士耆老攔著撫台大人的座駕哭訴苦情。當時,申巡撫已經病得很重,性情格外暴躁,沒有問清楚事情的是非曲直,就命令將這些呈情的人予以掌責。過了一會,申巡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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