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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爬雪山的往往是北上廣的中產階級，人缺什麼
就會想什麼，然後在心裡把那點兒新鮮感無限放大，
怪只怪現世的平坦生活沒有太心跳的起伏。意外的
是，他也接受了她，或者說不意外，吃慣了盒飯的人
偶爾也會迷戀筵席的……你看，多麼堅硬冰涼的辯證
法。
我心裡一直把大軍的生活狀態看作一種修行，也
一直認為他的人生態度不會為什麼東西所動，故而一
開始沒太當回事兒，管天管地管不著兄弟艷遇……但
沒想到的是，大軍動了真格。
她一次次飛來麗江看他，撕機票，各種對未來的
許諾，各種依依不捨的眼淚。這份來自陌生世界的溫
度融化了他固有的修行。於是，某一天睡醒後，他買
了生平第一張機票。吉他都沒拎，去了北京。
我擦，吉他都沒拎!吉他啊!
那段時間，靳松和小植正在北漂。他們在南池子
大街的胡同里租了間小房子，簡陋無比，他倆吃住都
在裡面。和所有北漂一樣，為了一個模糊的未來踮起
腳尖去碰運氣。
時逢中秋前後，我路過北京，就去探望一下他
們，正好碰上大軍風塵僕僕剛剛抵達。他說，怎麼機
場離天安門這麼遠?比麗江到大理都遠。他忙著洗
臉、刮鬍子、梳頭髮、整理衣服，完完全全就是一個
初次約會的高二男生模樣。他嘗試著和我談這個女歌
手，描述她的美麗，&ldo;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rdo;。
他又向我問起通縣的房租，向我打探環線地鐵該怎麼
坐。我驚悚地發現他隱隱約約有紮根北京的打算。那
麼多人壯士斷腕才得以逃離的北京，他打算一腦袋撞
進來。
我坐下來和靳松、小植玩會兒音樂，他也興致勃
勃地加入，非要讓我聽聽他的新歌。那些新歌曲調都
是歡快的，甚至歡快到輕佻的程度，他不停地
說：&ldo;大冰鼓可以打快一點兒，快起來吧，快……&rdo;
……你妹，之前老是嫌我打得快。間隙，我用手
機給大家合影，他坐在其中，表情像個闖進婚宴的陌
生人。轉眼到黃昏，我想請大家去喝點兒，大軍說不
去了不去了。然後，他問靳松借琴。他說：&ldo;我晚上
有約會，我要給我女朋友一個驚喜。&rdo;
女朋友?都女朋友了?
我和靳松說：&ldo;大軍約會的不僅僅是一份奇異的
愛情，他約會的還有&l;北京&r;二字，以及這兩個字背後
所涵指的那個陌生的世界，他今天是個機會主義者。
&rdo;
靳松是個很木的人，他的反應速度很慢很慢，他
用筷子撥弄著一盤炒菠菜，考慮了很長一會兒然後
說：&ldo;我們都一樣。&rdo;
一語成讖，幾年後靳松幫我印證了這句話，那是
另外一個故事了。
是夜，大軍沒回來，他買了第二天最早的車票回
了麗江。
機會主義者的大軍和那個漂亮的女歌手的故事，
戛然而止在那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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