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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璧,其實世間生靈莫不如此,一心尋求庇護的,不過落為人食。要想不為人食,只能像山中野獸一樣飽一餐、餓一頓,時時警醒,躲著比你強大的惡獸,或撲上去與之拼命。」
「要當個野獸,就要像野獸一樣強大,忍受野獸的痛苦。」
「……」
「……」
「……」
「阿璧,是你,你怎麼選?」
懷璧從夢中驚醒,天邊仍是一片墨色,自那扇軒窗望過去,可以望見一顆明亮的啟明星。屋內有淡淡的月光灑入,破曉前半藍半灰的一點淺淺的亮似冷兵器的光。
頭頂的帳子是淺青色的,帳簾邊掛著的兩支勾子似竹節,此外別無一點裝飾。
整間屋子十分清簡,書案上除了必要的文房之物,一片堅壁清野。
如他的人一般。
這是蘇晏的寢房。
初醒的混沌漸漸散去,懷璧的五感慢慢回到身上。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前還坐著一個人,頭微微垂著。
而自己的手,正被他握在手心。
心頭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慢慢浮上來,許是為這種感覺所催動,肩頭的疼痛漸漸復甦。
昨夜的一切在眼前炸開。
包括蘇晏那句「是要委身那人的」。
懷璧輕輕抽了抽手。
然而這輕微的動作卻驚醒了他,那人抬起頭,半明半晦的夜色下眸子亮若星子,大概因為失血,臉色更白了,顯得這星子尤其熠熠,饒是剛從淺憩中醒來,亦不減半分。
「醒了?」蘇晏輕聲道:「還痛嗎?」上前為她牽了牽滑到腿邊的被子。
懷璧下意識抽了抽腿,他手下略略頓了頓,將被子凌空蓋到她腰記,未觸及她衣衫半分。又坐回到床前的圈椅中。
懷璧低下頭,發現自己衣衫已換了一新,單薄中衣下,肩頭胸部細細纏了幾層布,卻不是原先的縛帶。
面色霎然一紅,倏忽抬目望他。
他似已覺出她心中所想,星目徐徐彎起,道:「下官身家清白、尚未婚配,與將軍正是適齡,將軍願意,可隨時擇期婚配。」
「你……」懷璧雙目圓瞪,兩頰的紅漫入眼底,因一時情急,連咳數聲,自那咳嗽中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蘇清河,我殺了你……」
蘇晏忙自一旁取過一杯水,欲扶著她肩給她餵下,被她一手拂開,方無奈一嘆,道:「跟你開個玩笑而已……我只是為你拔了箭,衣衫是溶月為你換的,藥也是她上的……」
懷璧愣了愣,欲除之而後快的手停了下來。
溶月?
是了,刑部好幾個值夜小吏,哪個腿腳不比她快,怎麼單單讓她去請大夫來。
蘇晏原來連傷口為她更衣這點都想到了。才挑了她過來。
懷璧側目望他,方才昏睡中被他握著手時的那一點暖意後知後覺地爬上來。低頭見那瓷杯已送到嘴邊,就手飲下一口。
水還是溫的。他大抵沒眯多一會。
懷璧垂目,乾涸喉嚨初經溫水潤過,一時還啞著:「謝謝。」半晌,自這沉沉寂靜之中,她擠出兩字。
這兩個字自那瓶臭墨潑下來時她就應當說,然那時或覺不忿、或有些不屑、或還帶著些猶疑,她沒有開口。
此刻提及,卻已是有些過於輕飄飄的。
「謝」之一字,太輕時提無人在意,太重時提又顯得多餘。交情淺時提流於客套,交情重時提卻又反而生分。
他們此刻這般,應當是前兩者中的後者,後兩者中的……
懷璧眼皮子輕輕動了動。
蘇晏道:「客氣了。」笑了笑,將瓷杯放回案上,像只是迎來送往的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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