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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道：&ldo;此盆太小，怕是托不起這個人的陽氣，先生不妨另擇高人，再卜上一卜。&rdo;
布無縫往攤上放下幾個銅板，朝另一個卦攤走去。
這兒的攤桌上擺著一隻罩了紅布的木箱。一個乾瘦的老頭坐在桌邊，接過布無縫遞上的紙條，戴上老花鏡看了起來。紙條上寫著&ldo;套爺生死&rdo;四個字。&ldo;你要卜的，是這個叫套爺的人，生死如何？&rdo;老頭仰起臉看著布無縫。
布無縫點點頭。
老頭問道：&ldo;此人與先生何干？&rdo;
布無縫回答：&ldo;朋友。&rdo;
老頭道：&ldo;生死朋友還是酒肉朋友？&rdo;
布無縫道：&ldo;酒肉朋友。&rdo;
老頭笑了：&ldo;不對，酒肉朋友從來不會替朋友卜生死。&rdo;
布無縫道：&ldo;我和此人是喝酒吃肉的時候認識的，這難道不是酒肉朋友？&rdo;
老頭道：&ldo;那一天，酒都喝完了麼？&rdo;
布無縫道：&ldo;喝完了。&rdo;
老頭道：&ldo;肉都吃完了麼？&rdo;
布無縫道：&ldo;吃完了。&rdo;
老頭又笑了起來：&ldo;那你倆就不是酒肉朋友，而是生死朋友了！&rdo;
布無縫道：&ldo;明白了！&rdo;
老頭把紙條在一支蠟燭上燒了，嘴裡念了幾句什麼，伸出一隻雞爪子似的手，伸進紅布蓋著的木箱裡，用力一拔，退出手來的時候，手指上已經捏著了一根雞毛。&ldo;你看好，&rdo;老頭對布無縫道，&ldo;我把雞毛放在手心，要是有風送毛上天，說明此人還活著，要是有風吹毛落地，說明此人已經死了，明白麼？&rdo;
布無縫點了下頭。老頭將雞毛放到另只手的手心上，把手抬起。布無縫迸住氣看著老頭手心上的雞毛。
四周一絲風也沒有，雞風像粘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老頭的臉色在變。布無縫臉上淌起了汗，抬眼看看天，太陽在頭頂發著綠光。
突然，起風了！
老頭掌中的雞毛輕輕動了下，飛了起來。雞毛沒有上天，也沒有落地，而是不偏不倚地沾在了布無縫淌汗的額頭上！
老頭的鬍子顫了，失聲道：&ldo;此人……無命！&rdo;
布無縫道：&ldo;什麼叫無命？&rdo;
&ldo;無命就是此卦之中，沒有他這個人！&rdo;
&ldo;沒有這個人是什麼意思？&rdo;
老頭抬起了臉，盯視著布無縫額頭上沾著的雞毛，猛地驚聲道：&ldo;明白了！明白了！此人莫非就是你？&rdo;
&ldo;就是我這又是什麼意思？&rdo;
&ldo;你是他，他是你，你們是同一個人！&rdo;
&ldo;同一個人？世上哪有同為一人的人？&rdo;
老頭道：&ldo;雞毛既不升天，也不墜地，而是貼在你的額頭之上，這不是說明，你與他同為一人麼？&rdo;
布無縫道：&ldo;我卜的只是一個人的生死！&rdo;他的話音剛落，風又起，那雞毛飛了起來，只飛了一二尺高，便一下落到了地上！
布無縫的臉慘白如雪。
老頭的臉也慘白如雪。
許久，老頭抬起手，將蓋著木箱的紅布扯了下來。箱籠里，是一隻已被拔得一根毛也不剩的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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