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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仰天長嘆,睨著姬景元,哀聲道:「外祖父,您們當爹就不能待兒子溫柔和煦一些?要如春風拂面,如溫水逝雪……」
姬景元似笑非笑:「我看你就是偏心你二舅舅。」
樓淮祀半點不避諱:「小時不是和二舅舅住得近嘛,我常溜去二舅舅家中,還騎他肩上摘過柿子呢。」熟爛的柿子掉下來砸在姬央錦袍上,黃澄澄一灘,姬央臉都綠了,忍得手背上青筋直跳才忍著沒扔掉小外甥。
可惜,現在他二舅舅做了皇帝,不是鄰居了。
姬景元看著他,半晌,大笑出聲。
真是天生的狗緣份,他生的諸子,就姬央冷心冷麵,寡言嚴肅,臉一沉眼一瞪,能止兒哭,也就樓淮祀半點不知怕的。這些個舅舅里,他就愛纏著姬央一人。
姬央的那點好脾氣全給了鬧騰的小外甥,由著他爬到自己頭上。姬家人又有些護短,樓長危那頭捶了兒子,這頭姬央冷著臉就接走了外甥,屁股腫得半天高在那直唉喲的樓淮祀趴姬央書房輕榻上裝腔作勢抹眼淌淚,又是痛又是激動,有靠山真好,得嚎得響點讓他舅舅心疼。
樓長危那叫一個氣,後來學乖了,兒子闖禍不聽話,關祠堂里打,重門一關打斷戒尺也是悄沒聲息的。樓淮祀也學乖了,他爹一動手,他就抱起祖宗的牌位,得意地斜眼看他爹,有本事你連祖宗一塊揍。逼得樓長危衝著兒子動了武,劈手捉過樓淮祀,拎在半空打得他死去活來的。姬央惱恨姊夫下手過狠,連送了六個郎中去將軍府,搞得旁人以為樓大將軍是不是出手不知輕重,把兒子打得半殘,只剩一口氣吊命了。
樓淮祀倒倒眼,不知他外祖父在笑什麼,八成就是在笑他,笑便笑吧,權當他彩衣娛親。
姬景元笑罷,看看身上的腌臢髒破,道:「去老五府上泡個溫湯。」罵樓淮祀,「都是你,盡出餿主意。」
樓淮祀抖抖千絲掛萬縷的衣擺:「又賴我?破袖兜風攬日月,無愁無憂無憤怨,乞索兒難道不自在逍遙?」想起什麼,喜滋滋道,「外祖父等等我,我去張老三店裡買幾包酥瓊葉。」雖不能同飲一江水,卻能同吃一家鋪子的饅頭片,真是太有緣了。
姬景元哭笑不得,見樓淮祀跑遠,感嘆:「破袖兜風攬日月,無愁無憂無憤怨。不知疾苦才有此語,真讓他當乞索兒,能跟惡狗爭食。」
李內侍恭聲道:「聖上英明。有一衣蔽身,有一食裹腹,那都是難得的恩賜。奴婢幼年家中貧寒,與那乞兒無異,有好心人家舍了碗熱湯,唉喲喂!真是暖人肚腸鮮美無雙,令人終身難忘啊!如今奴婢三生有幸隨在聖上身後,得聖上之恩澤,也嘗得無數人間美味,卻無一再有那碗熱湯的滋味。」
姬景元負手:「少年朝氣,如旭日初升,只見蒼山青松傲雪,不見窪底階草苦寒啊。」
老李李內侍笑得皺皺巴巴的:「聖上,小郎君尚且年幼呢。」
姬景元笑:「這有了年紀就不捨得他們歷經風雨了。」食指微動,招來一個暗衛,問道:「剛才是哪家的女眷?」
暗衛答道:「回聖上,是江平侯衛家的馬車,車中乃江平侯衛箏的嫡女。」
姬景元皺皺眉:「衛家啊……」這一家子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干正事的,父兄皆是紈絝草包的,這衛家小娘子……?
衛家小娘子也是個草包,她坐在車中吃了一路的松子仁和酥瓊葉,吃得一身松香和桂蜜油香,急得綠萼綠俏倆人,一個為她擦手,一個忙著換香。
衛繁抬起胳膊嗅了嗅衣袖,綠俏這丫頭為了將異味壓下,特換了西域乳香焚點,尤嫌不夠,還塞了個金香球為她佩在身上。她整個人香飄十里,頗具異域風情,衛繁不禁有些苦惱,她要是立梅樹下,他人還能聞得幽幽梅花冷香?
她……這……好像是去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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