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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望了她一眼,說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隨手下一道快步走出了庭院。

時值盛夏,早起的日光也是暖融融的,蜀郡城門下,寶駒成陣,列隊整齊,兵甲和刀矛折射著光曜。

大軍集結完,點兵之後,只見城門上疾步走下一道人影,翻身上馬,大軍浩浩蕩蕩朝著金州的方向行進。

塵煙滾滾,馬蹄聲遠,朝霞遍染天際。

曠野之上,再不見方才的熱血沸騰,只余草木迎風,潮熱襲來。

&ldo;夫人,我們回去吧,太陽出來曬得慌。&rdo;

城牆一側,侍女伴在崔茵身邊,小聲提醒。

崔茵凝望著消失在視野里,只餘下馬蹄揚塵的方向,摸了摸臉頰,原來淚痕已經幹了。

&ldo;回去吧。&rdo;

一早之前,蕭緒桓就已經派人去荊州接阿珩了。

金州離荊州不算太遠,軍隊行軍的糧草與輜重一半都來自楊盛的預備,蕭緒桓勸楊盛,將妻兒一道送到蜀郡,以防萬一。

楊夫人便帶著阿珩和幾個小兒女一道上路。

楊盛的長子已經快十三歲了,跟著父親留在荊州,學著幫父親分憂,籌備軍隊後方的軍需。

楊夫人雖然知道待在後方應當是沒什麼危險,但還是放心不下,要他一起去蜀郡。

長子卻說仰慕大司馬之志,當初大司馬十四歲便從軍,自己已經十三歲了,是男子漢,要留在荊州幫父親。

楊夫人無可奈何,鄭嬤嬤勸她,&ldo;孩子大了都有自己志向,大公子這般懂事,夫人應當欣慰才是。&rdo;

另一雙才七八歲的小女兒正在逗阿珩玩,小傢伙被兩個姐姐當成摩羅娃娃,軟軟的頭髮上別上了幾多藍紫色的小野花。

&ldo;阿珩真可愛!&rdo;

兩個小娘子對著他笑,阿珩也不知道她們把自己扮成了女娃娃的樣子,只覺得好玩,咯咯笑起來。

楊夫人笑著制止,&ldo;這像什麼樣子。&rdo;

鄭嬤嬤把阿珩抱起來,掀起車簾一角,指著外面道,&ldo;小公子看,咱們要去找阿娘了。&rdo;

阿珩茫然的看著外面的草木和小道,又回頭看看鄭嬤嬤,烏瞳杏仁眼裡滿是茫然。

阿娘?

崔茵剛離開的時候,小傢伙醒來找不到她,哭了好幾天,後來楊夫人經常帶小兒女來陪他玩,小娃娃忘性大,玩著玩著就忘了。

過了好一會兒,阿珩才突然抬起頭,揪著鄭嬤嬤的衣襟,含糊不清道,&ldo;阿娘,阿娘……&rdo;

鄭嬤嬤和楊夫人都笑了起來,&ldo;對,咱們去找阿娘了!&rdo;

……

蜀地潮濕悶熱,炎夏天裡,最容易招蚊蟲蛇鼠,阿英養了幾天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坐在院子裡的樹蔭下,陪夫人乘涼。

南羌侍女告訴崔茵,她們每逢這個時候,都會摘幾種藥草,縫在香囊里,隨身佩戴,可以驅趕蟲蛇。

幾個人圍坐在樹下,繡了幾個香囊,等到傍晚,日暮西斜,阿英陪著崔茵去城門外的野地上摘草藥。

天邊是橙紅的餘暉,斜陽遠遠一點,像是一顆金珠墜進了胭脂里。

南羌侍女手拉手在野地里尋著草藥,舉起來給夫人看,&ldo;夫人,就是這個。&rdo;

崔茵接過來看了看,像是茱萸,卻又不太一樣,聞了聞,有些苦味兒,也有清冽的氣息,便收起來放到籃子裡。

暮色里駛來幾輛馬車,崔茵聽到聲音看過去,馬車裡露出兩個小娘子的笑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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