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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派你來的?」沉定一氣,崔枕安終開口。他自認為與這醫官往日無冤近日無讎,能在範圍內想到的,除了他是被人指使,再無其他。
此刻鐘元定立在前,下巴微微仰起,隱隱能瞧見微咬動後槽牙,卻愣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可崔枕安有得是耐心。入京這麼久,暗處洶湧他察覺得到,可明面上來的這還是頭一份,覺著刺激,「你是想替你們前朝皇帝報仇嗎?」
「若是如此,念你忠心,我可以不殺你。」
對此鍾元並不為所動,仍舊不發一言。
「你少時入宮做藥工,後升為醫佐,如今又成了醫官使,年紀尚輕,也算有所作為,」崔枕安一頓,始終凝著前面人神緒變化,想要挖出些什麼,「你說你叫鍾元,宮中記檔,你是京遠縣石村人氏,可據我所知,石村的確有一家姓鐘的,也的確有個兒子叫鍾元,可那鍾元與你不同,早在幾年前便娶妻生子。」
言外之意,鍾元的身份是假的,經過這些天也被挖了個乾淨。
正如崔枕安所查,石村是真,鍾元也是真,不過並非這個人罷了。
當年他上京時曾路過石村,恰遇村中真正的鐘元重病,出手救了他性命。後入京尋了個偏門塞了些銀錢便入了宮,前朝宮裡不規矩的老太監在外開門路的不是少數,且管你是誰,家世背景隨你如何說,也沒人去深查,只潦草看一眼官籍上是否有其名便是了,反正是宮裡打雜的,近不得貴人的身。有此便利,他便借了石村鍾元之名一直到今日。
眼前這個人的定力遠比崔枕安想的要穩要好,他越是一個字不講,崔枕安的興致便越濃。
一雙鶴目淡淡掃過方柳此刻正抓握的帕子上,端起小几邊的茶盞細呷一口溫茶,唇齒繞香,「你當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是嗎?」
執茶盞輕蓋邊沿輕輕撥開碗盞中的浮葉,一縷譏笑自崔枕安的唇中擠出,眉梢仍是溫色未改,「你可知,像你這樣的人,一般我都是如何撬開嘴的?」
「鍾元,都這個時候了,該說什麼便說什麼,免得受皮肉之苦。」好歹接觸了這麼些日子,方柳多少有些不忍。雖這鐘元有意暗害太子,可倘若真是為了前朝舊帝所為,倒也讓人生有幾分敬佩。
既來便沒怕,想要吞下那兩粒毒丸,不過是想給挫敗的自己一個乾脆而已。
既打定了主意不講,那就絕不會開口,他要將這些事爛到肚子裡,帶到黃泉路。
「既如此,我也懶得同你囉嗦,」崔枕安將茶盞擱下,目光一掃方柳,「帶下去吧。」
「是。」應聲的同時,方柳也跟著暗嘆了一口氣。
這樣斯文的一個人,若太子府暗牢中的酷刑一一受了,當是何種悽慘模樣?
太子府邸建有暗牢這是讓鍾元未曾想到的,一入這暗牢便讓他想起當初姜芙被下獄的場面,一樣的陰冷、潮濕,越往深處走便越暗,似下一步便能踏入無盡黑淵。連牆壁上開的小窗也分外相似。
睡夢囫圇中聽到鐵片瑣碎且冰涼的聲響,高壁之上的鐵窗被人自外打開,一束強光正好照在鍾元的眼上,刺得他眼皮之下一片血紅,浮腫的眼艱難睜開一條縫隙,瞳孔中映的光亮使他將眼半眯起,迎著鐵窗之中透過來的光,他恍惚看到人影往來。
天亮了。
他側身趴在地上,耳正貼地,清晰的聽到震人的腳步聲朝這邊行來,不多時,入眼的是幾雙青雲靴,其中一雙的主人他認得,是方柳。
前日還是斯文穩重的醫官使,經了大半夜的折磨,此刻正癱倒在濕涼的牢中,身上只著一身中衣,月白的顏色被皮開肉綻的肌理染成不規則的血色,放眼一望,他身上遍處開花。
無論前身後背的衣衫皆被刺鞭抽得花爛,早認不出本來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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