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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文臣不禁折騰,也沒忘了總指揮使於羨鶴的命令,謝錚的話能套多少是多少,但這個人,暫時不能死。
徐逢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最後緩緩放鬆下來,他面無表情地招呼身邊的小旗,「去找幾個靠得住的郎中來,加點乾草鋪上,順便把老鼠理了。」
那小旗不敢多問這位年輕卻頗有手腕的徐千戶,忙領命退了出去。
徐逢又看了一眼暈死過去的謝錚,他不懂什麼文人風骨,只知道這老頭子實在是倔得厲害,鼻子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抬步離開了詔獄。
十里之外,秦淮河畔。
天上飄著點細碎的雪沫,這天氣像要下雪又像是小雨給人帶來的假象,遠去的水脈燈影憧憧,隱隱能聽見有人在閣樓上輕笑,車馬碾過淺淺的水窪,留下一抹若有似無的香氣。
小滄洲上,於羨鶴點了爐子,亭廊四周被月影紗圍住,既能看見朦朧的月亮,又能擋住風。
今夜在這條河邊設宴的門戶不少,而他身為錦衣衛去誰家湊熱鬧好像都不太對勁,錦衣衛設立以來就是忠於皇權,只聽皇帝一人調派,又因行事做派不受待見,所以那些摸爬滾打在上的人精也明白這個道理。
春分這樣一個吉日,竟是一封請帖也沒收到。
爐子裡的火苗竄了兩下,有腳步聲靠近這間小小的亭廊,於羨鶴忙給一邊的陶杯里填上熱茶,笑道,「怎得?沒被人看見吧。」
「看見也無妨,今夜這麼大排場,官眷馬車都停了十幾輛,誰知道我這樣一個微末小官在哪裡。」
一隻瑩白的手挑開了帘子,來人矮身進了這間亭子,沒穿親貴宗族時興的斗篷,湖綠的道袍上也沒繡花樣,只是落了點新雪權當點綴,一雙眼睛在夜裡格外清亮,瞥過桌上的茶點,在於羨鶴對面落座。
「你不冷啊?」於羨鶴有點無奈,抬手又添了塊炭。「這身行頭別說是世族官員門戶,就是平民人家也不愛穿了。」
新朝氣象革新,腳底下踩著千百年前魏晉的道路,講的就是個名士氣度,剛才從這條街上走過去的世家公子,官員親貴,無一不是腰扇玉帶,談笑風流。
嘴上雖然這樣調侃,但一身素服絲毫不掩那張似玉雕琢的面孔,金陵人都說小定侯生得是一雙桃花含情目,卻不愛笑,因而那雙眼睛總是過於沉靜,平白給這年輕的公子哥兒添了幾分老成。
祝約恍若未覺,搖了搖頭,「旁人衣冠翩翩是有事可賀,我穿成那樣要賀什麼呢?」
於羨鶴失笑,他知道祝循如意不在此,如今這天底下有兩件大事,一是北界韃靼鐵騎進犯罕東衛,打了永碩將軍張維一個措手不及,好在最後險勝,捷報傳回應天府還夾著一份烙了朱漆,請天子親拆的印信,裡面是幾封陳年書函。
先帝馬背打下天下,對北方戰事速來主戰不主和,在位二十七年將邊境盡數收入大明版圖。後來先帝年邁病重,似乎也覺得手中沾了太多人命,在垂暮老年多出些仁慈,又或者是想為了兒孫積德。
那之後武英殿內下了一道旨意,決定開放商道,允本朝與韃靼瓦剌通商,不再戰爭。
當時的詔令盡數出自參知政事謝錚之手,那些陳年的書信有的是議和商討,有的是大明法令,本來是再正常不過的文書,最下面卻壓著一封密函,上面寫明了罕東衛最新的布陣與奇襲辦法。
字跡與這位謝參政一模一樣,短短几天,下詔獄的下詔獄,抄家的抄家,更要命的是烏衣巷的謝府里翻出了更多謝錚的書信,都是通敵叛國的鐵證。
謝家獨子謝原身為工部侍郎兼太子侍讀,已經脫帽戴罪,跪在武英殿外,直到今晨跪得暈死過去才被抬回東宮,名為修養,實則軟禁。
「太子哭鬧不休,不肯皇上治謝原的罪,眼下人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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