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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钉吗?”
立在下头的傅则安动了动唇,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回想那日簪缨在行宫下说的话,神色显出几分委顿。此时听了祖母之言,涩声道:“祖母,别这样说阿缨。”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回反驳尊长的话,声音小,傅老夫人在气头上便没听清。
她还在想着皇后娘娘密旨里的字眼,一念及,就心惊——她的长子可是把命都搭在了边关,万不能连一个死后的哀荣,都被那个猪油蒙心的东西作没。
邱氏的目光在下首的二子和长孙之间看个来回,锁定了后者。
“去,”她扣着小汤盅向傅则安吩咐,“给你那王家的未婚妇去封信,她不是与那丫头相识吗,让她去劝一劝。老身想着,那丫头搬去乌衣巷,大抵也有巴结王氏的意思,正好离得左近,就令王氏女去对症下药。”
傅则安惊讶地看着祖母。
傅氏与王氏,几年前的确定过一门姻亲,便是他与王丞相族弟王柘家的三娘。
别看傅氏与王氏在朝中派系不同,但像世家间的这种联姻,实则是很平常的事,正因未来政局不定,才要尽可能地连枝绕蔓,互成姻表。
傅老夫人对于长孙能娶到王氏高门的娘子,还是勉为其难认同的。只是这婚礼本该在两年前便办了,偏逢王三娘丧父,女方又要守孝三年。
傅老夫人因此便觉得此女不详,非但把她正当青春韶年的大孙儿给耽误了,也圆不上她早日抱上嫡重孙的梦想,便不喜王三娘。
此时有用着王氏女的地方,又想了起来。
可傅则安从来端方守礼,与王三娘从无私相授受之事,即使宴会上遇到,也会留意在有人之处问候几语,从未在无人处与她单独相处过。
更莫说云锦寄书这种亲昵之举了。
他委婉地道了声不妥,“祖母容禀,一来,王氏尚未过门,如此不合乎礼法。二来,阿缨如今……应不愿傅家插手她的事情,那日阿缨之言,孙儿回府后反复思量,确觉此前行事有不当之处。”
傅老夫人近来火气大,一听这话,气息咻咻,心想傅簪缨不听话便罢了,连一直孝顺的孙儿都开始反驳她,高声道:
“正因王氏女尚未过门,以她如今身份才好说话,她早晚是傅家的人,眼下正是为婆家出力的机会,她若敢推阻,眼里哪还有未来的郎主?至于那个忤逆孽障,安儿不必替她说好话,她不配!”
傅则安眉头紧锁,仍觉得此事不妥,可也不想违逆祖母,一时左右为难。
一直未曾开口的傅骁见状,顶着一嘴的燎泡对侄儿谆谆道:“安儿啊,你祖母虑得深远,如此做,也并非全为了傅家,其实也是对阿缨好。你想想看,她如今年纪小,想事糊涂,仗着帝后的宽容,公然与天家作对,还敢谈什么还钱还物的,这可是大不敬罪。若此时不悬崖勒马,日后因此获罪,她亲口说的与傅家恩断义绝,于咱们家是无碍的,却可惜她一条性命。
“所以你祖母是口硬心软,让你写信给王氏女去劝一劝阿缨,为的正是她好啊。至于咱们的不当之处,过段日子与阿缨慢慢地和解了,再去补偿她也不迟。你是聪明一世的孩子,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傅老夫人分明不是此意,她恨不能把傅簪缨从傅氏家谱里摆弄出去,让这不听话的丫头再无宗族可依。
只是自己这张稳操胜券的底牌,要在最后打出,方能逼得傅簪缨退无可退,是以才让王三娘做个前锋,先去试上一试罢了。
可经过傅骁一粉饰,她摇身一变便成了严祖慈心。
傅则安听罢,不觉意动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