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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在薄昳的書房裡流連忘返,將簡冊一部部撫過,末了道:「少了一部《周官》。」
薄昳笑道:「殿下明鑑,微臣原有一部《周官》,送與舍妹了。」
顧淵晃了晃神,片刻拈起三分笑意來,「薄家果然是書香門第,便連女郎都讀《周官》的。」
薄昳的眸光靜了靜,招手讓侍女近前,「去喚女郎過來。」
侍女將薄暖領來時,薄昳正向梁王述說著九江郡的風土人情,梁王聽得眉眼舒展,那素來清冽的眸光此刻如夏日下的一泓清泉般融化開來,隱隱是真切而溫暖的。薄暖很少見他這樣坦然舒適的樣子,一時竟呆在了門邊,在室外凜冽的寒風中靜默了下去。
顧淵側首見到她,笑著招手道:「阿暖,近前來。」
薄昳揮手屏退了下人。薄暖一步步地挪上前,正要行禮就被顧淵伸手扶住了。
「適才你哥哥與孤說起九江郡的事情,孤便想起梁國來了。」他對薄暖微微一笑,「阿暖可也記得的?」
薄暖遇著這樣的問話,便不知該答是抑或不是。她心竅玲瓏,此時陡然與他重逢,滿心滿眼卻只感覺到他向她微微傾身過來,少年的身形長得飛快,遞入她鼻端的是一陣陣似有若無的蘇合香,輾轉她眼底的是一副嗔喜莫辨的俊容——
她沒來由就覺得恐懼。
她將此種恐懼歸因於他的身份。
顧淵看她這樣驚怔的形貌,眸光漸次淡了下去,轉頭對薄昳道:「孤第一回知道,原來薄家人還有這樣含羞帶怯的。」
他這話含沙射影,難保不是譏刺薄氏跋扈,薄昳聽得心頭微沉,溫笑著換了話題:「殿下以為梁國與長安相比何如?」
顧淵想了想道:「長安是王氣所聚,自然萬方不如。然則孤在梁國時的確有過一段快活光景……」哂笑著搖了搖頭,「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薄昳又閒扯了幾句,薄暖始終低頭不說話。日影漸西,案間無趣,顧淵拍了拍衣襟便站了起來,欲要告辭。
薄昳將他直送到侯府門口,薄暖在其後亦步亦趨地跟隨,卻相距數十步之遠。宮裡早已來了車馬迎候梁王,顧淵由內侍扶著,一足已踏在了車前的乘石上,稍稍回過頭來。
斜陽暉光投落在伊人稚氣的臉龐,幾縷額發微微遮住她幽深的雙眼。她似乎在目送他,似乎沒有。他心裡忽然升騰起惱怒了——
他本是來看望她的啊!
當在梁國的時候,一切不都是好好的麼?為何一到了長安,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他一下子甩脫了內侍的手,大步往回走到她面前,冷聲道:「抬頭。」
她怔怔然抬起頭。
她這一抬頭,他卻又不知該做什麼好了。半晌,大袖下的手卻拉過了她的手,她駭然欲掙,卻被他抓得死緊,手指在她掌心細細地畫了三道。
她呆了呆,尚來不及反應,他已放下了手。因袍袖寬大,加上他那副冷漠模樣,旁人如薄昳看來只當他二人是在爭吵拉扯,並不知薄暖為何突然間紅了臉頰。
他的手很冷,在這深冷信默的仲冬時節,如一把冰渣子扎進了她的掌心,一下子痛醒了她。
「殿下。」她終於開口,聲如蚊蚋,「阿暖記得的……」
他卻已經轉過身去,利落地上車了。
她低著頭看自己的手掌,明明空無一物,卻好像能看見他劃出的印記將血肉都割裂了——
一,二,三。三條橫線。
是什麼意思呢?
這三日來,薄暖睡得極不安穩。
半夜裡忽然被無名的恐懼魘住,拼命亂舞著雙手雙腿欲將那惡鬼蹬開,終於「啊」地一聲得以睜開了眼,一下子坐了起來,卻聞嘩啦聲響,一卷書自床上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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