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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奇怪,那巨鲸从此时起便一直在船周围绕着圈子,缓缓游动,不时竖起尾巴拍打水面,似乎把钻风船当成了自己的同伴。有的时候,它甚至主动靠近船头,吓得于万里赶紧转舵躲避。江枫看着巨鲸奇怪的举动,问道:“于伯,鲸鱼平日里就喜欢跟人亲近吗?”
老于皱眉摇头道:“没有啊。这鲸鱼以往偶尔遇到过几次,都是成群结队的,并不理会往来船只。”
江枫道:“是吗?我总觉得它好像有话要说。”
一船一鲸就在这雾霭沉沉的海面上缓缓前行,直到天色再次昏暗下来。船身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传来一声让人牙酸的摩擦声:“嘎吱吱”。老水手们心里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万里和江枫对视一眼,脸涨得通红,呼吸都粗重起来。于万里紧了紧腰带,吼道:“我去看看!”说罢“扑通”一声跃入海中,溅起一片水花。过了一会,稍远的浓雾中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陆地!是陆地!哈哈哈哈!”
海滩上,燃着一堆篝火。江枫等众人围坐一圈,火堆上一只铁锅里飘散出诱人的香味。于万里四仰八叉的躺在江枫旁边,无比舒爽的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挂在夜空的一轮明月,哼哼唧唧的道:“大郎,你说这贼老天是不是有意跟咱们作对?飘了恁多天不见天日,哪知道咱们一上岸,这鸟雾竟然就散了,莫不是老天爷喜欢消遣人?”船上的人还是很讲究的,哪怕于万里其实心里正在怀疑是东海龙王捣的鬼,嘴上埋怨的还是老天爷。江枫没理他,解开手上的布条子,拿起旁边一个葫芦,用清凉的水冲洗着伤口。水源就在不远处,一条小溪从山沟里淙淙的流出,直入大海。一直压在众人心上的生存问题一旦解决,大家都感到无比轻松,随之而来的就是潮水般涌来的疲倦。很多人还没吃饭,就呼呼的睡着了。
不知为何,江枫在这宁静的夜晚睡得却不踏实。奇怪的海雾、神秘的巨鲸,未知的前路,这一切压在他心上,让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做了好多梦,他梦见自己回到了江家庄朱红色的大门前。举起门环敲了敲,开门的是小弟三郎,三郎看见他欢喜的跳了起来,拉着哥哥的手往堂屋走,接着母亲、二娘、叔伯、婶婶,弟妹一大家子人都笑盈盈的走到院子里来,把他围在中间,问这问那。母亲眼泪汪汪的拉着江枫的手,再也不肯放开。江枫忽然感到有人注视着自己,抬头看时,却是父亲一身白袍,站在台阶上。他面容肃穆,双眉微微皱起,似乎有话要说。江枫抢前几步跪倒,惊喜的说道:“枫儿给爹爹请安!”江锡林没有动,而是重重叹息一声。江枫抬头惊讶的看着父亲,只听他语气沉重的说:“枫儿,你要努力!时间不多了!”
什么?什么时间不多了?江枫听到这句话悚然一惊,这句话好熟悉!我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江枫正在思索,忽然发现父亲的身影不见了,回头一看周围所有人都不见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堂屋里射出,淹没了一切。
呼的一声,江枫猛地坐起,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他喘了几口气,缓缓站起来,走了几步,让海风吹干自己湿透的衣衫。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似乎有隐隐的亮光从远处的树林透出来。江枫大为奇怪,难道这荒郊野岭的还有人家不成?转念一想,如果是几户渔民沿海结庐,倒也有可能。有人最好,正好可以打听一下此处是什么所在。一念及此,便决定过去看看。他伸手抄起一把朴刀,斜背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那光亮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