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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早去看看他……&rdo;
&ldo;我恢復職務以後，文三兒來看過我兩次，每次都幫我幹些家務活，我當然不
過意，就送他一些菸酒、衣物之類的東西，文三兒好吹牛，他拿著我送的東西到處
吹，說和我是親戚關係，他去世後，聯運社的上級單位街道辦事處通知了我，他們
真以為我和文三兒是親戚，我讓秘書幫他料理了後事，骨灰存在老山骨灰堂，辦的
是三十年存放期。&rdo;方景林補充道。
徐金戈沉重地嘆了一口氣說：&ldo;文三兒救過我的命，我一直記在心裡，總想著
有一天我的情況好一些了，再好好報答他，誰知道他這麼快就去了，我心裡很難過，
總覺得欠他很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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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林說：&ldo;他和我們一樣，都是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小人物，所不同的是，
他有能力化解痛苦，就像俗話說的那樣，沒心沒肺，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愉快的一生，
真的，他活得比你我都愉快，而且總是沉浸在自己製造的神話里，我想，文三兒一
生中最輝煌的時候，大概是抗戰勝利後，他有了自己的洋車，以保密局特工自居，
把自己說成是抗日英雄，儘管他後來也為吹牛付出了代價。&rdo;
&ldo;你覺得文三兒活得很愉快？&rdo;徐金戈問。
&ldo;至少沒有我們這種沉重感，他的思維簡單明了，卻接近生活中最本原的東西，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或不要什麼，而且很快能得出自己的判斷，其實舊時代大部分
老百姓都是這樣，他們對什麼主義，對理論都沒有概念，甚至連想都不會去想，他
們只希望過安定的日子，能生兒育女，平平淡淡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又平平淡淡地
離開這個世界，政治家們要做的，是儘量少折騰他們。&rdo;
徐金戈站起來：&ldo;景林兄，我們下山吧。&rdo;
方景林拿起拐杖道：&ldo;走吧，走吧，生者如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
同悲萬古塵……&rdo;兩人互相攙扶著向山下走去。
走下台階時，徐金戈向西山方向望了一眼，只見天際間一片血紅，秋日正西沉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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