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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出神，皇后轻咳一声，瞥了宜音一眼，将手搭在皇帝的手中，提裙复又坐下，淡淡含笑注视着他，目光温柔似水。
“其他的孩子们更是打会说话开始，便动辄规矩礼仪，见了朕如避猫鼠一般。父子亲情饶是如此，更别提……唉，朕倒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宜音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这和她赌气不好好吃饭时阿耶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唉，音音，你连阿耶的话都不听了吗？”
这一刻她觉得皇帝也跟阿耶一样，有些可怜，斟酌了下，便说：“姑父您是皇帝呀，那您下令让他们以后见了您都迎上来，亲亲热热地喊您‘阿耶’不就好了么？这样您也就开心了。”
“六娘，陛下面前休要胡言。”
皇后神色不悦，月棱眉微蹙，衬得一双翦水秋瞳颇显愁容。她这次再没站起身谢罪，只是挽住圣人的胳膊，轻声道：“陛下，这孩子被我兄长骄纵坏了，没甚规矩，我已经请了嬷嬷教她，您别怪罪于她。”
圣人就是圣人，胸怀宽广，容纳百川，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笑着摸了摸宜音的脑袋，让她在自己身旁的矮凳上坐下。
那顿晚膳很丰盛，皇帝似乎很是开怀，总是笑着问了宜音很多问题。在得知宜音现在并不住在承恩殿，而是与永清作伴后，他似是有些疑惑，看向皇后问了句：“永清？”
杨皇后似乎习以为常，垂眼回：“就是养在徐贵妃身边的七公主。”
君心何宽广，视民如子，视子，如民。
宜音有些替永清难过，如果阿耶也想不起来她是谁的话，那她一定会哭死的。
她拿起小箸，将一块炙羊肉夹在碟中，说：“七公主跟我说过的，姑父最喜食羊肉。”
皇帝笑了笑，淡淡说了一句：“她有心了。”
宜音眼睛酸涩地几乎落下泪来。哦，她的永清，那个梦中都惊呼“音姊姊”的永清，那个可怜的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的小公主。
“姑父，永清很会作画，您要不要去看看？”
“六娘。”杨皇后神色不明的看向她，“不得无礼。”
圣人摆了摆手说无妨，“那下次朕有时间便去看看。”
下次，又是何时呢？天下万民视君作父，君父承祧九州社稷，可他也是永清的阿耶啊，永清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所说的下次呢？
这次晚膳杨皇后显得心事重重，恭送圣驾离开后，她便歪坐在榻上一动也不动，眸光幽幽地盯了宜音半晌，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苏嬷嬷在旁劝她：“圣人很喜欢小娘子不是吗？”
“是很喜欢。”姑母叹了口气：“可惜……”
“小娘子年纪还小，再大些自然就懂了。娘娘别急，因着江南的事情，五皇子和八皇子都牵涉其中，前朝局势不是缓和下来了嘛……”
宜音已经告退出来了，她没有听到后面姑母与嬷嬷再说了什么。
可惜？可惜什么？俗世万般无奈事，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