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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葵的聲音裡面帶了哭腔。
&ldo;我當時只是想儘快安定下來！因為你需要人照顧！難道我不想像許達那樣留校，難道我不想繼續做藥用肽？我的課題做到一半不要了，為什麼？因為我想畢業，趕快找到工作，每周有休假，可以回去照顧你！&rdo;
沈玉芳的反駁又快又狠，直指要害。
&ldo;你照顧我了嗎？一直是你爸爸，你奶奶他們在照顧我！你每次回姬水，都做了什麼？連吃帶拿，伸手要錢，全是我們寵出來！你遇到問題的時候只會叫苦，只會逃避，你根本就是不敢走入社會，才一直讀書，一直讀！我怎麼就沒看出來，你一直貪圖最舒服的那條路，卓正揚也不過是你的一個避風港而已！如果他只是個不名一文的臭小子，如果再出現一個比他更有錢的男人，你還會喜歡他嗎？不會！薛葵，我太了解你了！你就是個投機分子！誰能讓你獲得最大的利益，你就緊緊地抓住他，以前是何祺華，現在是卓正揚‐‐我怎麼養了你這樣愛慕虛榮，反覆無常的女兒出來！&rdo;
她深植心底的瘡疤由自己最親密的人一手揭開。那種殘酷，簡直要把她的心血淋淋地撕成兩半。
&ldo;媽媽！既然你對我有要求，為什麼從來不說？你總是說，隨便我做什麼，只要開心就行……&rdo;
&ldo;是，我對你要求低，沒想到你對自己要求更低！畢業這兩年，你都做了什麼？你自己都說過，就是只猴子，訓練一下，也可以做你的工作！薛葵，這就是你的未來？你看看媽媽，你看看爸爸，爸爸的頭髮，這幾年都白了一半！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多賺點錢把你送出國去！可是你連一點點也不願意報答我們！&rdo;
薛葵的聲音痛苦得變了調。
&ldo;媽媽！你要我怎樣報答！你說！你說！&rdo;
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下來。盤雪木然發現，今天太陽很好，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灑進來‐‐門突然洞開，沈玉芳一臉肅殺地揚長而去，薛葵跟在後面，拼命地拉住母親。
&ldo;不行。媽媽。不行。媽媽，我愛他，我也愛你和爸爸，我們能不能找個兩全其美的方法？行不行？啊？行不行？&rdo;
沈玉芳拼命甩開她的手。
&ldo;薛葵，如果你真要留在格陵，我希望你是為自己，而不是為別人。指望著別人給你幸福，沒用！沒用！你還怪我們不救你，我們為了讓你回來，做了什麼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為你就是個白眼狼！白眼狼！&rdo;
她雖然不討長輩喜歡，但也不至於會傷了父母，從小到大，沈玉芳一句重話都沒有對薛葵說過，無論她做錯了什麼，都以激勵為主，批評為輔，長期壓抑的情緒今天終於全部爆發，熊熊燃燒的怒火簡直可以將方圓三百里燒得寸糙不生，更何況多年母女情分。
薛葵整個人都傻了，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拖著腿僵硬地下樓去，盤雪站在樓梯口，靠住欄杆，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但又不由自主地多餘了一句。
&ldo;薛葵，薛葵，何祺華……是和卓正揚一起上封面的那個人？&rdo;
薛葵置若罔聞，她動作緩慢地扶著牆，艱難地下了一級台階，又下一級台階，腳底一滑，險些滾下去，盤雪抓住她的胳膊。
&ldo;薛葵！&rdo;
&ldo;我去送我媽媽。她腿不好。&rdo;薛葵啞著嗓子，喉嚨里發出嘶嘶聲，&ldo;我去送我媽媽。&rdo;
星期一上午九點，遠星的車隊重新出發，薛海光來同卓正揚告別，發現他正在打點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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