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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卿停在階下，默默傾聽。滿池蓮葉在簫聲中舒捲，也似和吹簫人的心境融為一題，浮動間儘是愁緒。
一人站在亭上，一人立在階下，月色朦朧中，兩個孤單的人影佇立。簫聲中，柳如卿看著亭上那人，想著他常常眉頭緊鎖，想起崔雲之未說出的話。只覺肝腸都被磨斷，恨不能去擁他入懷。
她痴痴地望著殷元昭，聽著一遍又一遍的簫音，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沾濕了衣裳。
不知過了多久，簫聲忽停。
柳如卿悄悄用衣袖擦乾眼淚，拾級而上。
亭上人未轉身，只靜靜看著荷塘。荷塘深處有黑影竄動，攪亂了一池碧水。
&ldo;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rdo;柳如卿走到他旁邊，輕聲吟道。
方才簫曲，正是鳳凰台上憶吹簫。古時蕭史弄玉吹簫引鳳，乘龍而去，徒留孤單單一座鳳凰台。後人為紀念他們，譜了這首名曲。曲中惆悵，讓人莫名感傷。曲中之意，不知是痛惜不曾見過盛景，還是可惜好景難長。
她念了兩句，殷元昭接道：&ldo;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rdo;話音極輕，像是喃喃自語。
柳如卿卻覺其中飽含萬千憂思。她偏頭看過去，驚見殷元昭臉上添了一道血痕，給冷峻面龐添了一分頹靡。她暗自心驚，下午聽說太妃回府，當時瑤琴流露出的擔憂她也曾好奇。現在一看，果真母子情薄。
她低眉垂眼，不忍戳他痛處，只好當做未見，隨即歉聲道：&ldo;簫聲動聽，我不請自來，還請莫怪。&rdo;
殷元昭側目看來，見柳如卿對他婉婉一笑，眉眼溫柔。想到雲安離去之時，她亦是這般展顏。那時策馬回望，她倚在門上笑意不減，如同等待歸人。想到此，他也不由得愁眉鬆動，仿佛心中苦楚去了一分。他把洞簫橫在手中，道：&ldo;有佳人作伴，求之不得。&rdo;
柳如卿&ldo;噗嗤&rdo;笑出聲來，見他尚有心思調笑，便把擔憂藏起。即便做不得他的解憂人，也盼他能開懷。
殷元昭見她雙手交疊，右臂已經放開，問道：&ldo;傷好了?&rdo;
柳如卿抬了抬胳膊，假裝抱怨道：&ldo;幾日不動，都僵硬了。&rdo;
&ldo;還是小心為好。&rdo;
柳如卿輕輕&ldo;嗯&rdo;一聲，隨即坐到亭欄上，舉頭望去，明月圓似銀盤，光華傾瀉。她伸出手握緊，欲抓住月華，手鬆開空空如也。她反覆幾次，月華流轉，不曾停留。
殷元昭看破她意圖，道：&ldo;虛無縹緲之物，可觀不可留。&rdo;
柳如卿輕笑，故作不滿道：&ldo;看破不說破，才是君子所為。&rdo;忽而蓮池中咕咚一聲，柳如卿感覺亭欄隨之震動，慌不迭地躲到殷元昭背後，探出腦袋。須臾一道黑影猛然從池中飛起，卻是白鶴沖天。
柳如卿撫著胸口，嫣然一笑，眼中明月皎皎：&ldo;你看，白鶴也贊同我。&rdo;笑容靈動，讓人見而忘憂，殷元昭唇角淺淺勾起，沖淡了心中鬱結。
柳如卿復坐回去，手枕在欄上，輕聲道：&ldo;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天地悠悠，人不過其中一粟。相比日月千載，我們都太渺小了。&rdo;
說罷一嘆，殷元昭聽在心裡，亦是一動。他明白柳如卿勸解之意，人之一生，短短數十載，相對於天地歲月，或許留不下任何痕跡，不如用有用身行有用事，俯仰無愧於心。他將洞簫擱在桌上，回身闔目，周圍一片寂靜，蓮池也睡去了，無絲毫動作。唯有夜風拂面，送來荷香。神思飄飄蕩蕩，似衝上九天雲霄，歷經千年。
柳如卿仰著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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