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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他不似齊桓那般眾星拱月，到底是龍生九子，齊楹單站在那，身上就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和衿淡，稀薄的日光照在他唇邊似若有無的弧度上，仍透露出一股自上而下，悲天憫人般的慈悲來。
齊楹對著執柔伸出手：&ldo;手給我。&rdo;
他攤開的掌心光潔如玉，縱橫的掌紋像是一張密密匝匝的網。執柔遲疑片刻，抿著唇將自己的手輕輕落在他掌心。
果真也似玉一般的冷。
齊楹拉著她的腕骨將執柔的手指送至她鼻端：&ldo;聞到了嗎？&rdo;
執柔這才發覺自己的指縫間濺上了兩滴墨。
&ldo;這些，都是大長公主叫你寫的？&rdo;他的聲音帶著篤定。
&ldo;是。&rdo;執柔停了停又說，&ldo;只是臣妾平日裡也會抄經，倒也習慣了。&rdo;
&ldo;沒別的事做？&rdo;
&ldo;有時會做些針線。&rdo;
齊楹呵地笑了聲：&ldo;別抄了，陪朕走走。&rdo;
外面還在下雨，齊楹有心不想讓她繼續抄經，執柔只得說好，跟在齊楹身後一同走了出去。
&ldo;大長公主不是壞人。&rdo;走在雨中，齊楹擎著一把傘，如是對執柔說道。
&ldo;臣妾知道。&rdo;
&ldo;她若還像這回似的讓你做事，你可以回絕她。你是皇后，不必對她俯首帖耳。&rdo;
執柔嗯了一聲。
二人中間沉默了片刻，執柔抬起眼，猶豫了一下，還是溫聲說：&ldo;大長公主贈了臣妾一對簪子。&rdo;
&ldo;嗯？&rdo;
&ldo;是一對雲紋鳳頭釵。&rdo;
聽到這句，齊楹的腳步微微一頓。
細密的雨珠像是連成串的絲線，砸在青磚上，盪開一個又一個顫巍巍的漣漪。
齊楹側過身，薄唇漸漸抿起一個弧度：&ldo;是麼。&rdo;
他的語氣和過去不大一樣，似是瞭然又似懷疑，而後對著執柔緩緩伸出手來。
執柔懂了，於是她福身半低下頭，任由齊楹指尖落在了自己的鬢髮上。
他的指腹逡巡於她的發間，不疾不徐。
這是個分外旖旎的動作，執柔的青絲勾連住他的指尖，好似纏綿在一起的兩棵藤蔓。
齊楹指尖撫過崢嶸的鳳目、綺麗的鳳尾，最終落在含珠的鳳喙之處，那裡有一個細小的、肉眼幾乎無法發覺的裂紋。
這對金釵搖搖欲墜地掛在執柔的鬢旁，齊楹替她重新簪好，而後似是自嘲一笑。
&ldo;這是朕從前送她的，今日她借你的手還給了朕。&rdo;
齊楹的手順著她的鬢髮滑落，跌在她肩頭。
執柔有些懵然地抬起眼睫，只見他仰著臉愴然一笑，喉結上下滾動：&ldo;她心裡，亦覺得朕是謀奪江山的亂世之賊。&rdo;
第11章
執柔和齊楹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覺得緊張。
她待在宮裡的時日太久了，以至於早就習慣了這華美牢籠中每個人的一言一行。
但她知道齊楹不一樣，至少和她完全不一樣。
他不是這江山社稷的陪襯，而是局中的一環。
執柔不知道該怎麼寬慰他，於是二人之間又沉默了下來。
她抬起手，輕輕摸了摸頭上的那對雲頭鳳紋簪。半個時辰前，它們還屬於上一位主人。
&ldo;不要摘。&rdo;齊楹道，&ldo;戴著吧。&rdo;
&l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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