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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房是公用的，光禿禿的磨砂瓷磚上擺了幾架洗衣機和和烘乾機。趙趙坐在洗衣機上抽菸，他瘦了不少，像被妖精吸乾了精氣，穿一身白衣白褲子，臉色慘白，整個人和嶄新的洗衣機黏成一體，好像是它的一部分。他見了洗衣房來了人，咻地從蓋子上滑下來，兩隻白腳丫啪地著了地。
&ldo;談越!&rdo;趙趙說話氣若遊絲，&ldo;還記得我嗎?&rdo;
&ldo;趙趙?&rdo;
&ldo;對咧。&rdo;
&ldo;你去哪兒了?&rdo;談越摸著洗衣機蓋子，擰開水頭，&ldo;兩天沒見你。&rdo;
&ldo;哎喲，兄弟，我死裡逃生。&rdo;趙趙呸了一聲，&ldo;這他媽的雨……&rdo;
&ldo;被困在哪兒了?&rdo;
&ldo;山上。&rdo;他說，&ldo;我去山裡了嘛，想去畫阿彌拉，就是那個湖。結果別說畫了，命都差點沒了!&rdo;
&ldo;為什麼畫湖?&rdo;
&ldo;哪有為什麼?你這話奇怪。你是什麼專業的?&rdo;
&ldo;數學。&rdo;
&ldo;我從小到大都是藝術生，嘖，你們這些人跟我們的思考方式果然不一樣。非常不一樣。&rdo;趙趙突然有點得意。
談越把衣服倒進洗衣機里，筐子哐哐撞著隔板，一件上衣掉在地上。
談越不能去撿。
趙趙彎下腰用兩根手指捻了起來：&ldo;掉了，喏。&rdo;
談越目光呆滯地在空氣里撈著衣服，&ldo;哪兒呢?&rdo;
&ldo;……你眼睛怎麼了?&rdo;
趙趙總算發現了問題，他手一晃，把衣服丟進水裡。
談越盯住衣服上的血跡，看它在漩渦里融化成渾濁的水。
&ldo;瞎了。&rdo;他說。
&ldo;啊，為什麼?&rdo;
&ldo;他們說是因為活神。&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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