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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地抬起頭,這話絕不似兄長這樣秉禮的君子說出來的。然而薄昳確實是說出來了,月色下他的面容優雅溫文,她小心翼翼地回道:「阿兄對阿暖好,阿暖謝謝阿兄……」
他無味地笑了一聲,搖搖頭道:「這樣便算對你好了?」回身欲要離去,又頓住,補充了一句:「然而無論如何,你還是應當收斂一些,除非……除非你要嫁給他。」
十一月初三戊申夜,有星孛於東井,越華蓋而貫紫微,鋒炎直犯天極五星,凌帝後之域,彗長亘天,白月奪色。天象劇變如此,初四日宣室殿的朝堂上響起了無休無止的論辯聲。
有人說,這是孽子配嫡,陛下應儘早讓梁王回封地上去,並考慮立儲大計。梁王不遜,不足以承天命;太子終究還是襁褓中的顧澤合適。
有人說,這是中宮侵奪,陛下應儘早立梅婕妤為皇后,而文婕妤亦不可再隨子之國,應當留侍宮中,以盡夫婦之義。
但也有人說,這長星貫紫微,與未央宮無關,而是長樂宮的問題。
當丞相仲恆說出這話的時候,承明殿上一片倒吸涼氣之聲。
皇帝端坐帳中,珠玉冕旒之下的神情模糊難辨,煌煌大殿之上,只聽見他沉沉的聲音在一百三十二根朱紅廊柱間徘徊撞擊:「依仲相的意思,上天是在警戒誰?」
有些精乖的大臣斜眼去瞧薄家的五位列侯,廣穆侯薄宵是一貫的肅穆冷峻,廣昌侯和廣忠侯已有些按捺不住,廣敬侯面色忿忿然,廣元侯薄安位次最末,眸色淡然如水,身子前傾,卻是在認真傾聽仲恆彈劾自家的奏疏。
仲恆撣了撣衣襟,恭聲道:
「陛下!上天有德,為天變以告命。當今外家薄氏,操持權柄,政由己出,是以天降妖星,竄入紫微帝王之垣,是以為戒!請陛下三思!」
空氣靜了。
忽然有一位大行令自席間走了出來:
「臣附議!仲丞相懇切為國,臣亦請陛下三思!」
大臣們三三兩兩,都走到了大殿中央來,其聲洪亮:「請陛下三思!」
皇帝靜靜地看著這恢弘的承明殿中表情各異的臣僚們。有的仍然坐在席上,然而左顧右盼,已是不能安坐;更多的人是隨仲恆一起跪在了殿中請命;而那些姓薄的重臣,卻都是一言不發,直到——
直到廣元侯薄安走了出來。
皇帝的眉頭輕輕一挑。
薄安邁正步走到殿前,將儒冠先除去,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地上。殿中一時沒了聲息,但見他雙膝跪地,三叩首道:「臣等有罪,令陛下生外家跋扈之疑,今臣自請免官還第,請陛下成全!」
仲恆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帶著三分端詳和七分冷淡。
薄安又叩首下去:「請陛下成全!」
皇帝突然站起身來,拂袖道:「退朝!」
皇帝棄了車,徑從殿上復道往昭陽殿行去。復道上的直棱窗糊得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冷風,然而皇帝的袍袖依然帶起了獵獵風聲。馮吉在皇帝之後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冷不防皇帝一停步,沉聲發問:「梁王今日怎麼不來上朝?」
馮吉眼帘微垂,「回陛下,梁王殿下今晨派人來告了假,道是昨日遊冶無度,傷了一隻手,無法面聖。」
皇帝眉頭一動,「傷了一隻手?嚴重麼?」
馮吉態度平靜,好像他根本沒有感知到皇帝話語裡的關懷一般,公事公辦地回答:「殿下不肯就醫,似乎並不嚴重。」
皇帝點了點頭。昭陽殿眼尖的女官已望見了聖駕,立刻準備了起來,過不多時,梅婕妤便在殿前嚴妝迎候。皇帝踱步而前將梅婕妤扶起,拍著她的手寒暄幾句,忽然又轉頭問馮吉:「十月旦的宮宴上,太后似乎跟朕提起了一個人?」
馮吉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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