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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紛紛然亂如麻,倒好像回到了尋常無事的時候,他窮開心,就愛拿她打比方。往昔歡愜,何曾想過有一日她會反過來給他講故事,將他比作了那人人皆可得之的楚弓?她難道一點也不嫉妒?一點也不怨恨?他若真的走失了,她難道真的不會去找他,她難道不會說,他就是她的,永遠是她的,誰也不能把他從她身邊搶走?
宜言殿外的郎衛已看到了孤身前來的皇帝,驚疑之下肅容行禮,寒兒連忙搶將出來,大呼小叫道:「陛下這是要折煞奴婢們啊!快快請進來!這邊已倒了一個,陛下切莫再染了寒去啊!」
顧淵皺眉,冷叱:「什麼叫倒了一個,仔細著說話!」
寒兒抹袖子哭道:「天可憐見,我們婕妤真真是望天直直地倒下去的,陛下您去看看,您看看就知道了!」
顧淵心頭焦灼,又不願再對薄暖的侍婢發作,邁步長驅直入,寢殿裡已跪了幾名太醫,雕床之側還有一人長身玉立,正低身問太醫:「到底如何了?」
顧淵一怔,那人亦轉過頭來看著他,片刻之後,方行了個冷冷淡淡的禮。
「臣薄昳請陛下安,陛下長生無極。」
薄昳行禮完畢,再不看他,又去吩咐下人拿藥。顧淵一步步走上前,緩緩地道:「薄侍中到得早。」
薄昳頓了頓,「臣本在內廷,忽見此處奴婢慌張奔走,稍一詢問,便趕來探視。臣本未料到陛下也會前來。」
薄家人說話都很有特色,鋒芒斂著,只露出一星半點刺人的光;但饒是那一寸光,也將顧淵刺中了,他咬了咬牙,「朕聽聞婕妤病了,自然要來看看。」
說罷他便要上前,薄昳卻伸手一攔,「陛下謹慎,此間陰氣重,陛下方淋了雨,不如先去更衣。」
顧淵的目光越過他的寬袖,望向床上那閉目昏迷的人,凌亂的發,蒼白的臉,淡無血色的唇,他想自己此刻的形貌比她大約也好不到哪去。他將目光又移回薄昳端正的臉上,「你隨朕過來。」
暖閣之中,燒起爐火,煮起清淡的果子酒。宜言殿的宮婢展開圍屏,顧淵在屏後換了一身素淨的青衣白裳,散開略濕的長髮走了出來,站在小紅爐之前,微微一笑,「朕要修明堂,沒有錢。」
薄昳一怔。他沒有想到皇帝叫他來,不談薄暖,卻先談國事。「賦稅錢銀的事情,陛下當去問問大司農……」他斟酌著措辭。
「賦稅之大忌,為盡取於農。」顧淵抬袖挽起酒壺,薄昳連忙起身去接,他卻不讓,生生讓薄昳受了這杯御手親斟的酒,「朕想讓你們都拿些錢出來,還有那些富商巨賈,大靖朝開國三百年,他們恐怕都養得膘肥體壯了吧?拿點小錢,不妨事。」
薄昳靜了片刻,「臣回去便擬奏。」
顧淵為自己斟滿一杯酒,執杯晃了晃,「朕命你留待宮掖,以備應對,看你每回當值也算是很勤懇,怎麼出了大事,卻也不告訴朕?」
薄昳垂眸沉吟,「陛下說的大事,可是今日薄婕妤的病情?」
「否。」顧淵搖了搖頭,「朕是說梁太后的奏本,為何叫長信殿風聞了去?」
薄昳一聽大驚,起身便跪了下去,「陛下是在懷疑臣向長信殿通報消息?」
顧淵將耳杯輕輕一側,酒水汩汩都流入爐膛,一陣噝噝聲響過後,煙焰燼滅,明明是重樓殿閣,卻好像被樓外的雨都浸透了,寒氣滲入這漫捲的重簾里來,「梁太后昨日給朕上疏,勸朕選采女,擴後宮;今日朕去長信殿,太皇太后便馬不停蹄冊了六七個美人;朕再轉個身,薄婕妤就生病了。」
薄昳聽著聽著,冷汗已跌落下來。
「你姓薄,你妹妹也姓薄。」顧淵站起來,拍了拍衣上的爐灰,「你猜在太皇太后的眼裡,你們二人,誰更重要?」
薄昳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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