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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從來不對我生氣。」吳蓓蒂坐在客廳沙發上,雙手端著青瓷杯,呷了一口英國紅茶。
吳蓓蒂大方,施如令率真,都有幾分活潑。她們在初識的新鮮勁兒里,談得投契。
旁聽一陣,蒲郁看時間不早了,同施如令提議向吳蓓蒂告別。
吳蓓蒂留姊妹倆吃完飯,蒲郁客氣推辭了。
吳蓓蒂不好再留她們,送她們到樓道口,想起來說施如令明早可以與她一道坐車去學校,以後都可以一齊上下學。施如令看蒲郁,見其點頭,欣然應下了。
回到租賃屋,施如令說:「我還以為你要不高興的。」
施如令過多考慮他人的性格又來了,蒲郁覺得可愛,說:「作甚麼不高興的,你可以搭蓓蒂的車,省得我去接了,不是好事嘛。」
施如令放下心,玩笑說:「原來你嫌每日來接我麻煩,那還同我約定,假惺惺!」
「還不是擔心你一個人走夜路。」
「我是……」施如令辯解,「見到那樣的場面,怎麼都會嚇著的。最近很少有那樣的事了,不會了。」
說的是去年施如令在街頭目睹槍殺而昏過去的事情,幸好有好心的人送她去了醫院,才救了過來。
北伐期間,兩黨合作在聯蘇等問題上持續累積齟齬。以蔣為首的一派主張清黨,去年十月在上海發起武裝事件。他們聯合工商界權貴與青幫,鎮壓工人武裝,大規模搜捕相關人士。此後蔣建立南京政府,與親共的武漢汪政府對立。
普通市民對各中經過並不清楚,只知道政府在鎮壓那些。除了當時轟動的街頭事件,至今還有相關人失蹤,作家、學者,甚至學生。
如果不去談論,上海是平靜的。如果不去關心,會以為生活不存在這些。
施如令在教會學校的生活是單純而充實的,沒有閒暇關心小小世界之外的事情。而蒲郁埋頭版房學裁剪,回家的時間愈來愈晚。
學校放假的星期五,一輛車停在了張記門口。蒲郁正同師父說著話,忽地聽見一聲喊,「小郁!」
還能是誰,施如令來張記找她,總先大呼小叫。
張裁縫愣了一下,失笑搖頭「張寶珍的小囡嚜,真是嬌慣很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接著版房的門就被推開了,施如令看到張裁縫,也覺自己冒失了,問候一聲,氣也不歇地說:「蓓蒂她們臨時商量去看電影,我想去,你去不去?」
事出突然,蒲郁不好決定。旁邊張裁縫說:「難逢得上一回戲院,小郁也去嚜。」
「可是……」
「這幾天你留到多晚,我都聽小於師傅講了。」
施如令說:「小郁,連張師傅都擔心你學傻了。」
張裁縫拍拍蒲郁的肩,「該緊的時候不出錯,該松的時候要放量,是不是都忘了?」
入夜,卡德路口的夏令配克大戲院前,聚集了成雙結對的男女,黑漆殼鋥亮的進口轎車塞在人潮中。一時人擋車,車擠人,好不熱鬧。
一群穿制服的女學生涌過去,蒲郁格格不入在其中。
她著蕨類植物紋翠色治倒大袖長旗袍,秀髮短至齊耳,將將在細眉之上的齊劉海,正是女孩們當下競相效仿西方的「fpper女郎」模樣。
離開天津時削髮明志將頭髮割成短茬,經兩年長這麼長,已是爭氣了的。生來自然鬈,像燙過,蒲郁本來不喜歡,沒料想趕上了時髦。
即使如此,往常看來也不時髦,今日難得穿了出挑的翠色——師父給她練手的余料,有那麼點兒影子了。
在戲院大廳買了票,女孩們說笑著,緊趕慢趕進了影廳。廳內燈已熄滅,望過去烏泱泱的都是後腦勺,她們只得在較後排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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