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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人讓帝王困於一夢黃粱,也是這個人讓劉叔訓贊了一句後宮三千粉黛無顏色。同僚中有不少好此道的,他們在秦淮養著嬌兒俊郎,不敢拿出台面,頂多席間炫耀一句。
從前他恪守皇規聽聞這些只是一笑帶過,根本不曉那些或淫靡或玩弄的笑代表什麼,他私心不想把祝約與那些人放在一道比較。
這樣如清風霽月的人就算好男色也不會放蕩不堪。他忽而又想到朱端,小皇帝與朱翊婧生得七分相似,少年時確實稱得上一句容貌秀雅,但浸淫權欲久了,眉目間氣度變得沉穩也愈發陰鬱。
難怪祝約不喜歡,晏聞覺得自己思索得有理,但轉念間他又生出一絲不滿。
同樣是一起長大的交情,單論才學長相他晏湖東自認從未輸過湖東書寮的任何一人。後來入官學,謝原也只是學問上與他平分秋色,當年金陵城內,哪個姑娘不是眼巴巴地等著瞧他。
少時的自己除了性子有些跳脫,哪點比不上那個懦弱無能的九皇子?
祝約為何沒看上他?
思及此處,他驟然一身冷汗,幾乎是下意識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晚間還有一場席面要赴,他搖搖頭甩掉那些不靠譜的想法往十里八巷走去。
席面是夏蓮生攢的,尚書大人卻沒來,偌大的染霞坊三樓被盡數包下,裡頭早有人在等著他。
三本工部造辦的爛帳換來金陵城中一間老字號的織造坊不算太虧,掌柜許含英是個年輕人,眉眼透著生意人的狡詐與世故。
從前他的主子是夏蓮生,如今他的主子是晏聞。這與他而言並無什麼分別,只管盡心盡力伺候好就成。
晏聞走染霞坊時,許含英確實有略微的失神。
來人自然不著官袍,僅一件素色紗單袍繫著翠色長帶,網巾將額前長發盡數束起,露出一張玉山一樣的臉,慣見美人的許含英卻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他跟著夏蓮生久了,官員明里暗裡見過不少,迂腐奸猾的都有,晏聞這樣年輕卻氣度駭人的實在少見。他收回考量的目光,恭敬地行禮,奉上了晉同織造坊的帳面。
晏聞不置可否地翻著,他今日雖來赴約,但心思顯然不在這一處。
許含英慣會察言觀色,一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著帳簿與今年新出的花樣,見他沒什麼反應,又獻寶般道,「晏公子,咱們這花色從前是供著大內的,您接手晉同織造坊,往後宮裡的份額一分不少地歸您,按規矩來,這路子上的水錢咱們只收一成放印子。」
「不必。」晏聞瞥他一眼,「我只要六成,夏蓮生的規矩不是我的規矩,四成夠你養活一家老小和晉同商號了,別讓我知道你再外頭落什麼把柄。」
許含英有一雙水波輕漾的含情眸,混跡金陵多年染上了些討好意味,聞言更是滿目藏不住的喜色。
坐收四成收成比起提心弔膽地放印子要舒坦地多,他腹誹從前夏蓮生是個貪貨,晏聞倒是個懂事的。
但懂事也有太懂事的壞處,夏蓮生好拿捏,一貪財二好色。而他安排今日席面時問了一句是否要按夏尚書的規矩叫些女郎助興,結果被那個叫應松的侍衛擋了回去。
要抓晏聞的把柄似乎比他想得難些。
許含英抬手給晏聞添茶,他很快發覺晏大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臉上,只是瞬間他就明白了什麼,輕飄飄一笑,露出一側的梨渦來。
金陵達官顯貴背地裡的污糟樂事他見慣不怪,家中嬌妻美妾又如何,駙馬爺又如何,男人總歸逃不過這點子破事。
他討巧道,「晏大人是否瞧不上這秦淮的河房女?」
實際上晏聞並不是在看他,他只是一時間有些愣神。
許含英平心而論是個很漂亮的男人,但這種漂亮夾雜著世俗諂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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