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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恬不知恥地說，自己年少時並無做官的志向，後來僥倖當官，實是不得已而為之，當著異族首領的面，說了好多違心的話。更可恥的是，王衍誇耀石勒文成武德，應該自行稱帝。此舉，為王衍遺臭萬年做了蓋棺定論。
&ot;王衍勸石勒，馮道朝德光。&ot;這是南宋末宰相文天祥對王衍的評語。文天祥亦生逢末世，面臨異族入寇，國家也有亡國滅族的危險。但文天祥有民族氣節，被蒙古人俘虜後，堅強不屈，誓死不降，為後代仁人志士做出了楷模。
文天祥於抗元之際讀史有感，把徒有其表的清談宰相王衍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在文天祥看來，王衍和後世的馮道乃是民族的敗類，正可謂之&ot;漢奸&ot;之流。臨危折節，阿諛敵首，是永遠不可抹殺的污點。
石勒雖然欣賞王衍的風采，卻對王衍清談誤國的行徑深惡痛絕。當王衍勸石勒稱帝時，石勒心中著實有些飄然，但一聯想到王衍鄙陋的為人，心中便怒火中燒，厲聲制止，大罵王衍道：&ot;你名蓋四海，身居重任，少壯登朝，至於白首，怎能說不豫世事？破壞天下，正是君罪！&ot;
此話擲地，琅琅有聲。王衍清談一世，幾無敵手，然面對此話，竟不知以何應對。倒是襄陽王司馬范頗有氣節，當風度翩翩的名士，諸如王衍之流，紛紛彎腰折節阿諛石勒的時候，他大聲叱道：&ot;今天的事，何必多說？&ot;一身凜然正氣，臨危不懼。
石勒對幕僚孔萇說：&ot;我奔走天下，走過許多地方，但還沒有見過這種人，是不是可以保全他們的性命？&ot;孔萇勸阻道：&ot;這些都是晉朝的王公，終究不會為我們效力。&ot;石勒長嘆一聲：&ot;話雖如此，到底還是不能用刀釜使他們身首異處。&ot;
石勒說完，便令人將司馬范和王衍拘押在石屋中，聽候發落。
蕭蕭夜風，吹不盡滾滾濃愁。
這一夜對王衍來說漫長得不著邊際。石屋外是獵獵長風，漫捲軍旗的聲響攪的王衍的內心波瀾四起。石屋內黑洞洞的，只聽見被俘者的急促的呼吸聲。王衍閉著眼睛，自己一生所經歷的事跡歷歷再現。當年手揮塵尾、口吐玄言的絕代風華歸於舊夢，如今只剩下這副臭皮囊，任人宰割。人生啊，一場大夢！
王衍忽然憶起當年曾和石勒有過一面之緣。當年石勒尚在少年，隨同鄉人行販洛陽，在洛陽東門上長嘯不已，恰被當時經過東門的王衍聽到。王衍自詡善識人，認為石勒非同尋常，就對跟班的人說：&ot;向者胡雛，吾觀其聲視有奇志，恐將為天下之患！&ot;說完，便派人去官府帶兵來捉，可惜官兵到時，石勒已杳無蹤跡。
幾十年過去了，斗轉星移，物是人非，可老天竟安排石勒和王衍再次相逢。只是這次卻要將上次的情形調轉一下，堂堂宰輔王衍竟成了石勒的階下之囚。可見造化弄人，世事變幻莫測。時至今日，王衍肯定後悔當初沒有把這個&ot;胡雛&ot;殺死，以釀成今日之禍。
王衍憶到此處落淚下來。不知這淚珠中包含的是悔恨，還是恐懼。王衍的思緒不住翻騰，過去的歲月不斷湧現。念往昔看今朝，王衍萬念俱灰。
忽然間，王衍又想起今日東歸的途中，曾看到一隻麋鹿覆死於枯樹之下，麋鹿無力掙扎，只能無助地等待死亡的降臨，當時自己還曾念叨兆應何人，這不是上天給自己的徵兆嗎？自己就是那隻掙扎無力的小麋鹿，眼光中飽含著恐懼，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王衍想到自己進入仕途幾十年，苦心經營了半輩子，到了到了竟是這樣的結局。大概也許只有這個時候，在這樣寂寂如死水的環境中，王衍才能夠冷靜地自省一下。
深刻地剖析自己之餘，王衍終於吟出了自己最沉重的懺悔：&ot;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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