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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一頓,她又道:「找幾個人看著他疊,你們輪替著來,不要耽誤了休息。」
時值月末1,開春時節,徐頌寧睡得沉沉,不知不覺陷入夢裡去。
那似乎是她六歲的時候。
母親去世後,她生了場大病,高燒不退渾渾噩噩了一旬光景,最後鬼門關外撈回一條命來,卻把六歲前的事情忘了個零碎,想起母親來也只剩下個溫柔的側臉。
外祖曾說這是好事兒,不記得母親,也就不會想她了,也便沒有痛苦了。
那時候他這樣說著,眼淚卻結結實實砸在徐頌寧手背上。
徐頌寧一貫崇敬外祖,然而後來卻想,這話實實在在是錯的。
她只記得母親一個溫柔的側臉,卻更加懷想母親,想知道她是什麼樣子,曾是什麼樣子的人,做了什麼事,有過什麼際遇。
她好想念好想念她的阿娘。
此刻在夢裡,她終於看清那張溫柔的臉。
四野寂寂,才六歲的她被母親抱在懷裡,沈知蘊的手冰涼,臉色也蒼白,嘴唇毫無血色,偶爾偏過頭,屈指抵在唇邊,斷斷續續咳上三兩聲。
她仰著頭看天邊星子,聽母親靜靜吩咐:「為他們立個碑,來年,也曉得去哪裡拜祭,不至於無處尋覓遺骨。」
身邊站著的嬤嬤把她抱起來,說:「不該叫姑娘來的,她還這樣小,夜深了,陰氣也重……」
母親平素溫和的面龐冷肅:「陰氣重又怎麼樣,他們難道還會害阿懷不成!」
嬤嬤訥訥:「夫人不告訴老太爺麼?」
沈知蘊面上的悲戚之色一閃而過:「如今朝堂之上,全是盯著父親,準備拿捏他錯處的人,若叫他曉得這些人葬於斯,一定會來拜祭,到時候不知又會是怎麼樣的口誅筆伐,還是先不要告訴他了。等日後…風波平靜,我再說給父親吧……」
她說著,看向徐頌寧,瘦削的手指抬起,把一塊溫潤的白玉佩繫到她腰上:「阿懷,倘若以後母親不在了,便由你來拜會這些人。」
徐頌寧聽見自己童音稚嫩,握著那玉佩問母親:「這些人都是誰呀?」
母親抵上她額頭:「是本會成為,我們阿懷親人的人們。」
這以後的第五個月,母親因病去世,陪在她身邊的嬤嬤太過傷懷,不久也隨她而去,那些曾經準備等風波平靜後再向人說起的話,終究是沒來得及說出口。而徐頌寧大病一場,這場記憶被高熱燒作灰燼,唯一記得的,是每年要去拜祭這些人。
清明前後,踏青時節。
徐頌寧輕輕眨了一眨眼。
天光大亮。
外間的徐勤深靠在床榻上打瞌睡,旁邊摞著一堆金元寶,兩朵雲正面面相覷站在他旁邊。
雲朗抬頭看見徐頌寧:「姑娘,要留二爺在這裡吃飯嗎?」
「不留,送回去,咱們這裡伺候不來他。」徐頌寧語氣寡淡,沒看徐勤深,只微屈指節,淺淺揉著眉心。
雲朗喊了兩三個小廝來,費力把睡得不知天地的徐勤深給抬了出去,另一邊雲采幫著收拾那些金銀元寶。
徐頌寧隨手捏了一個打量打量:「只拿我疊的那些,這些咱們都不用。」
「哎。」
明日便是清明,徐頌寧要去拜祭她母親。
今日則是要去拜祭母親那些個友人。
那是夢裡被母親悄然埋葬的那些人。那些人裡頭,唯一立了碑的,是個女人,徐頌寧記得母親一字一句吩咐人鑿刻上的名字,這些年她曾無數為那塊墓碑拭去塵灰。
——已故摯友良玉之墓。
沒有姓氏,沒有事跡,連生卒年都不曾提及,只有寥寥「良玉」二字,諱莫如深地標註了墓主人的身份。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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