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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到现在,做的最勇敢的事,偏是我最不该做的事。
我出生在个还算富裕的家庭,家里有座大宅,里外进出的对我爹也是恭敬。我出生两年后,亲娘死了。她死后,是个已经很有些年纪的奶娘把我养大的。我爹从不管我,我也鲜少能在宅院里看见我爹,除了些家中来客时的应酬宴局。
亲娘生前一直是个体弱多病的身,怕本能活到四十的年纪,为了生我只活到了十九。可能是因为她的身子弱,我自生下来便把大疾小病傍成了家常便饭,从药罐子里泡大,时至今日倒也还算得上健康。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年幼时的羸弱多病,从一开始就辜负了我爹望子成龙的期望,我在他面前从未得到过正眼,只有芝麻大的错误换来鞭打。我像是他见不得人的逆子,可又在宴席酒桌上,成了他光明正大搬上台面泄愤的谈资。
后来几个算得上熟客的,往酒桌上一坐,开口问的竟是关于我。他们又想看看我爹,对我这犹如背上弥天大错的儿子,有没有新的谴责话术。
他从没在人前夸过我,当然我知道,我也不值得他夸耀。可他却总是当着客人说,我是个一事无成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他那常说的话,我长大后真是个一事无成的人,从小到大一直是。
我文不成武不就,在隔壁的香铺给老板打下手,却又常常混错香料而遭老板的唇枪舌剑。我想他若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我早够他踢出去八百回了。
我十九岁那年,爹娶了新欢。那日宅院很热闹,满眼喝彩满耳红。我在人群后踮起脚,看着我那晚娘跨过马鞍走在洒满五谷的红毡上。我瞧见了她那掩在团扇后的侧颜,低垂的眼睑微扬的红唇,美到让我发昏。
我亲娘在十九岁那年辞世,我在我十九岁那年有了晚娘。
晚娘第一次见我,是在我屋子里,我十九岁的人,却坐在凳子上拿着狗尾巴草发呆。她进来的时候,屋外不明亮的光打亮了她半边面容,我才发现她好年轻,不该是我娘,该是我姐。
她问我叫什么,可我没答出来。打我记事起,我爹从没叫过我名,奶娘喊我少爷,香铺老板喊我徐家那小子。我十九岁竟真不知自己名姓,好像那名姓随着已故的生母一起掉进了忘川河。
我告诉晚娘我不知道,她好像是有些错愕,然后想了想和我说,我不能没有自己的名字。她既然是我娘了,也有为我取名的权利。打那之后,我有了自己的名字——徐诚斋。
我点点头应了,问她是哪几个字。她又有些错愕,可能是想不到我这样的家庭,十九岁了竟不会识文断字。可那是事实,我爹不教我,也没送我去过学堂。
她在屋子里转了三圈找着什么,而后推门出去,隔了会又敲门进来,手里多了笔墨纸砚。我小时候总会拿着树杈在地上学那些孩子在学堂里写字的模样,我以为我也是写过字的,可直到那天,我才真正写了字。
她握着我的手,在纸上一笔一划,笔尖的墨水在纸上慢慢泅开,有了行迹。但我的手没那么听话。我当时很怕,怕手的乖张不顺会惹恼她,她也会和我爹一样鞭打我。可她一直在我耳边轻轻道着放松,连她呼吸都那么温柔。
我抬头看着她,发现她打过眸子来也看着我,冲着我笑。
我很笨,“徐诚斋”三个字第一天我的确没能学会,可往后却是我不想学会。我害怕我说我会了,她就不再来教我写字了。但我最后还是坦诚写出了那三个字,因为我怕她会嫌我愚笨,愚笨到她不愿再理我。
我问她还会不会再教我写字,她点头说会。她言出必行,我会识了好多字,也会写了好多字。那么多字我只有三个字写的最好,但不是“徐诚斋”,而是“秦司青”——她的名字。
二十岁那年冠礼,我意外打碎了用来酬客的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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