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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語氣都分外親熱,宛然已當楊蓁是個摯友一般,楊蓁更是無言以對。
那女孩看著她又是掩口一笑:「我的模樣很嚇人是怎地?我叫畫屏,是隔壁流芳苑來的。這幾日聽見好多人議論你,便來看看你。」
「流芳苑」就是隔壁直接隸屬教坊司的官辦青樓,楊蓁一聽她報出這個地名就更加呆若木雞。
面前這女孩子竟是她平生所見的頭一個妓女,而且她說起自己的身份,竟然沒有一丁點的自卑自慚,仿佛只是在說自己家住哪村哪店一般平常。
另外,她雖然裝扮稍顯艷俗,人卻顯得清靈純真,沒有半點想像中該有的媚態。原來風塵女子就是這樣的麼?
畫屏看她發呆,似乎也未多想,只是好笑,又欠身細細看她:「哎,你這頭髮是天生得這麼黑,還是用桂花油養好的?我這十來年用的桂花油,怕是有好幾罈子了,頭髮卻還是又稀又黃,簡直無法見人。」
楊蓁終於被她的純真質樸給逗笑了,懇切答道:「我沒用過桂花油,是天生這樣的。你的頭髮也很好看吶,要是這樣都無法見人,那外頭的女子怕是都不敢見人了。」
畫屏被她贊的喜上眉梢,撫著雲鬢道:「你也如此說,看來倒是真的。」
一旁的小丫頭翠兒撇嘴道:「人家說的是客套話罷了,偏你這麼愛當真。」
「去!」畫屏瞪她一眼,再轉向楊蓁又是一臉春花般的笑容,「下月初一是我掛牌梳攏的日子,你也過來捧個人場吧。」
「梳……攏?」楊蓁一愕。
所謂掛牌梳櫳,就是青樓妓館為精心培養好的新姑娘推出見客的儀式。屆時會有恩客們當場競價,出價最高者可成為新姑娘的初夜郎君。
畫屏既然尚未梳攏,也便還是個未曾接客的清倌,怪不得還不見半點媚態了。
楊蓁所不解的是:她怎會說起掛牌梳櫳來毫不牴觸,甚至還當那是個好日子,有所期待似的?難道她不知道自那時起,她便要過上生張熟李的賣笑生涯?
「怎麼,」畫屏忽閃著一雙大眼,「你不懂梳攏是何意思?」
楊蓁實在好奇得厲害,又見她為人爽利可親,便斟酌著字句道:「你當梳攏是件好事?你……不怕麼?」
畫屏怔了怔,又嗤地笑了出來,右手搖起輕羅小扇:「你是好人家來的,說起這事自是要怕了。我可是在五歲時便被賣進教坊來了,十年前便對自己要走的這條道心知肚明,還能有何可怕的?這回若能趁著梳攏的機會博個好彩頭,闖出名聲,便是於我最好的出路,將來也不愁遇見個達官貴人贖我出去,做個大戶人家的姨奶奶。倒是你,」
她伸手託了托楊蓁抱著的大木盆,輕鎖眉心,似是替楊蓁憂慮,「不論是做漿洗,還是調琴,都是一輩子難有出路的活計。哎,初一那天你一定要來啊,將來我若是攀上了達官貴人,也叫他贖你出來!」
說著熱絡地拍了拍楊蓁的肩,畫屏便與翠兒攜著手走了,一路還嘰嘰呱呱地說笑著,那爛漫快活的勁頭,與外面自由的小丫頭們全無兩樣。
楊蓁目送她們走遠,不禁暗暗感嘆:真是各人自有各活法。
想起月姐,她心裡又是溫暖又是酸澀——在這種腌臢地界裡,竟然也會遇見這些熱心純善的人們,當真是難得。
正文 11|兇嫌迫近
當日回去漿洗處,楊蓁把「巧遇」聶韶舞調琴、被其看上的事告訴月姐,月姐沒有一絲嫌她另攀高枝的不快,反而一聽便替她歡喜,連說這是於她大有益處的好事。另外也如畫屏那般,擔憂聶韶舞過於嚴苛,跟了她未免受苦。
段梁趙槐每日早晨或是傍晚過來看望她一回,聽說了此事也是同樣反應,聶韶舞的威嚴可見一斑。
楊蓁分別寬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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