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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希寧哦了聲,與盧興隆回到東跨院,他喚張婆子多點了根蠟燭:「今天晚上吃了肉又吃魚,乾脆一併大方一回!」
不過一根蠟燭而已,盧希寧嘴張了張,沒有說什麼。算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盧騰隆把詩冊攤在八仙桌上,指著詩念念有詞:「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妹妹,你能讀懂是什麼意思嗎?」(注)
盧希寧也來了興趣,拿出以前讀書的勁頭,左思右想之後答道:「黃昏的烏鴉都自殺了,一個叫小立的人,心裡很過意不去,就產生了怨恨,因為誰呢?因為,雪下得太急,乍是不是寫錯了,是炸,雪也不能炸啊,雪只能雪崩。
香閣裡面怎麼又會飄絮,這絮,是柳絮還是棉絮,是因為沒有關好窗嗎?哦,肯定是沒有關好窗,你看輕風都吹到屋裡瓶中的梅花了。心字已成灰,墨汁幹了以後褪色,字從黑色變成了灰色嗎?
哥,這詞讀不通啊,下雪的季節沒有柳絮,咦,對上了,前面應該是飄棉絮。不過下雪天還不關窗戶,小立這個人,你說他是不是傻?京城好冷的,估計會被凍死。說不定烏鴉就是被凍死的,而不是自盡的呢?」
盧希寧想得太投入,沒有注意盧騰隆已經笑趴在八仙桌上。她聽到他像是被掐住脖子般擠出來咯咯咯的笑聲,抬眼看去,迷茫地道:「哥,你別笑啊,難道我解釋得不對?」
盧騰隆揉著肚子,哎喲哎喲叫喚個不停,笑得眼淚都飈了出來,待笑完了緩過氣,說道:「妹妹,你我真是親兄妹啊,我也讀不懂這些酸詩詞。以前心想著是上峰兒子的詩詞集,就咬牙買了一本,想拍拍馬屁,只納蘭尚書離得太遠,我夠不著。後來實在讀不懂,去請教了個酸秀才,他搖頭晃腦跟我解讀了一通,我才知道這首詞寫的是什麼。」
盧希寧神色訕訕,她聰明絕頂,就是讀不懂詩,實在是太為難了她。
「這首詞呢,寫的是閨怨。閨怨你懂吧,就是姑娘在閨閣里,依窗憑靠,看到黃昏的景色,心裡的愁怨。姑娘能有什麼愁怨,就是思念情郎唄。納蘭容若寫的時候,心裡肯定也在思念心上人,將心比心,這有情人之間心意都是相通的。
他只是不好意思寫自己,大男人愁來怨去,說出去總不好聽,就借著女兒家的角度來寫了。有情人不能在一起,只能是姑娘還沒有選秀,不能私自先定親,趕在皇上面前,跟皇上搶女人,那是大不敬的罪。或者,姑娘是漢人姑娘,滿漢不通婚,不對,納蘭府也沒有漢人親戚。最後只有一個可能,納蘭容若喜歡的姑娘入了宮。」
盧騰隆神色古怪,許久都沒有說話。盧希寧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哥,回神了。」
盧騰隆深深呼出口氣,撫掌笑道:「有趣啊!青梅竹馬入了宮,愛而不能,嘿嘿,只能隔著紫禁城高高的宮牆互相遙望。怪不得這麼老了還不成親,這是在為舊愛守候呢。妹妹,你說感人不感人?」
盧希寧拼命點頭:「感人。這麼痴情的人不多了。」
盧騰隆附和著說了聲對啊,說著說著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的感慨戛然而止,換成了哭喪的表情:「妹妹,可你怎麼辦吶,納蘭容若跟你成親,心裡想著的卻是別人。」
盧希寧垂眸努力思索,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什麼辦法,雙手一攤,說道:「就這樣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反正木已成舟,日子總得過下去,對不對?哥,我要洗漱睡覺了,明天要跟著嫂嫂去鋪子裡買布做新衣衫。」
盧騰隆連連唉聲嘆氣,站起身說道:「也是,就這麼著吧。妹妹,你買些鮮艷的布,你長得好看,跟那春天的花一樣,男人都喜歡好看的姑娘,納蘭容若見你美,馬上得把舊愛忘得一乾二淨。」
盧希寧問道:「那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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