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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隱匿行蹤,蕭凌安未曾將出宮的消息傳出去,也沒有張揚地清理街道和驅逐行人,只安排了心腹影衛暗中保護,與沈如霜混跡在人海中。
儘管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靛青棉布長衫,穿在蕭凌安的身上也與眾不同,通身貴氣渾然天成,脊背不會因為寒冷而彎下,挺拔俊逸得格格不入。而沈如霜雖未妝飾,滿頭烏髮只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就,但那張小臉卻如月色般皎潔清麗,猶見江南柔婉風韻,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
二人並肩走在長街上,宛如一對璧人。
沈如霜走得慢些,好奇地探著腦袋四處張望,眸中映著各色流轉的燈火,璀璨宛若七彩琉璃,豎起耳朵聽著吆喝叫賣聲,繼那夜後第一回 心悅地笑了,梨渦淺淺旋於唇邊,偶然遇上路人稱讚,也會大方地回應。
仿佛她生來便屬於這充滿煙火氣的人間,離開皇宮後如魚得水般輕鬆歡快,再也不會死氣沉沉地喘不過氣來。
行人摩肩接踵,不經意間疾行而過撞了他們,沈如霜不甚在意地拍去腳邊塵土就往前走,沒留心到蕭凌安愈發陰沉的臉色。
他不喜歡嘈雜凌亂的地方,尤其是燈市。
許多年前的冬夜,幼弟哭鬧著要同他去燈市,誰知剛到路口就不見了身影。他焦急尋了大半夜,直到人群散盡,燈火零星之時依舊沒找到幼弟,只好愧疚又傷心地回宮,打算向母妃請罪。
可剛邁入屋門,就看見幼弟安然無恙地趴在母妃膝頭,蓋著羊羔毛毯子慵懶舒適,而母妃臉色極差,眸中儘是敵意與審視,質問他為何要故意將幼弟拋棄。
他訝異又疑惑地辯解,可母妃聽不進半個字,一口咬定他蓄意陷害、手足相殘,一旁的幼弟全然無視他求助的目光,笑得天真單純,眼底卻藏著幾分得逞的狡猾。
那一夜,母妃將屋門鎖死,讓他在雪地里徘徊一整夜,而幼弟卻在母妃的懷抱中酣然入夢。第二天宮人進來時,他凍得渾身僵硬,險些就沒了性命,幼弟還在門邊眨著眼睛問他為何不進來。
蕭凌安一想到此事眉眼間就儘是寒霜,不知不覺地加快了腳步,只想著快些離開這讓人煩心的地方。偏偏這時沈如霜用溫暖柔軟的小手勾住他的衣袖,滿心嚮往地指了指前面的小攤。
簡陋的竹木架上懸掛著一排燈籠,照亮了本就不大的攤子。一個面目慈祥的老婦坐在小凳上賣花燈,十二生肖齊全,還有蓮花燈與各色小玩意兒,一大圈人都圍著買,看來極受歡迎。
排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對粗布麻衣的年輕夫妻,妻子的目光在花燈上留戀了許久,終究還是長嘆一聲離開了,丈夫追上去細問,只道:
「月錢還沒發,家裡米缸都見底了,買這不頂用的玩意兒做什麼?」
她邊走邊說,聲音清醒又堅定,卻又忍不住一步三回頭地望著攤子,滿是遺憾與不舍。丈夫生得憨厚老實,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讓她在原地等,不一會兒就買了個精巧的花燈回來,寶貝似的放在她掌心。
妻子驚訝地問他哪來的銀錢,丈夫也只是撓著後腦,靦腆地說是這一整年慢慢攢下的,本想過年給自己做一套新衣裳,現在一起拿出來買花燈了。
妻子邊笑邊罵他傻,不時在他肩頭拍了幾巴掌,可笑著笑著卻紅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將花燈護在懷中,像是比金銀還珍貴。
丈夫也不還手,只是憨憨地陪著她笑,高大的身軀將她嚴嚴實實地罩住,攬過她的肩膀相依相偎地走遠了。
沈如霜看得出神,莫名地鼻尖發酸,輪到她了也沒反應過來,還是攤主喚了一聲才將目光收回,認真地挑選起攤前的花燈。
這時蕭凌安才將這些玩意兒看清楚,不禁輕蔑地笑出聲。
無非就是用紙漿和劣等染料糊弄出來的,線條歪歪扭扭,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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