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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咕嘟」,傷口裂開的地方正冒著深色的水泡。大概是惡臭熏天,二五也忍不住鑽回了竹簍。
「去找些殮布,遮擋在屍體四周。」婁簡蓋好草蓆,起身朝著一旁的衙役道。
「你又在磨蹭什麼?」夏驚秋每一個字眼裡都帶著敵意。
婁簡收起紅傘放在竹簍里,笑而不語,視線被掙扎的動靜吸引。
只見角落裡,一名身高八尺半漢子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他膚色黝黑,臉龐輪廓大開大合,眉眼深邃卻帶著稚氣,蜿蜒的鼻樑像是錯落有致的山峰,細細打量才發現,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此刻,他髮絲上正掛著冰溜子,濕透的衣裳貼在身上,起伏的臂膀與背脊清晰可見。
「鶴拓
鶴拓:南詔的另一種叫法。
人?」婁簡輕語。
鶴拓少年力氣很大,需得三四個衙役才能將人按在地上。他一邊掙扎一邊嚎叫,罵急了還蹦噠出幾句鶴拓話,眼眶發紅,委屈巴巴地喊阿母。
夏驚秋揉皺了眉心,心想:這烏蠻
烏蠻:又稱南蠻。
小子實在太能哭了!
衙役拿來斂布,將屍首圍在中央。婁簡雙手合十放於鼻尖下,虔誠念道:「百無禁忌,有冤必平。」
他抬頭看向陳之初:「陳縣令,還請無關人員速速離場,只需留下一位官吏佐驗記錄便可。」
「好,好!」陳之初得令,立刻遣散了眾人。
「婁先生架子倒挺大。」夏驚秋嘲諷著從衙役手中拿來紙筆,「怎麼,看家功夫不願讓人瞧見?我不是仵作,先生大可不必擔心被我學了本領去。」
「屍體是女子,驗屍需檢產門。」婁簡從竹簍里拿出一把剪子,不緊不慢,逐一剪去自己的指甲。
「所以呢?」夏驚秋看著婁簡拖沓的模樣,有些不耐煩。
「赤身裸體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是對逝者不敬。即便是死了,也該尊重。」婁簡指著一旁的鶴拓少年道,「放了他吧,這女子的死和他沒關係。我有話要問他。」
「你聽見了沒有小白臉!放了你爺爺我!」少年聽到婁簡這話,像是打了雞血。
「驗你的屍,旁的與你無關。」
「你這青皮蛤蟆怎麼聽不懂人話,小爺我心善,把人從水裡撈上來,你黑白不分,偏說我與這女子的死有關!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害了她。」少年越喊越大聲,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
「別吵別吵。」陳之初聽見動靜,從斂布後頭鑽了進來,「這少年穿著遺失的官靴……」陳之初指著少年的腳。
少年的靴子上,用黃色絲線繡了五個字:江河縣府衙。
婁簡想起,三月義莊最近收斂的官差屍體裡,有幾具的確沒了鞋子。眼下世道不好,窮人家在死人身上扒衣物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起先,婁簡也沒太在意。
「夏主簿是覺得,此人或與山匪有關,所以才扣了下來。」
婁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夏驚秋惱怒,眉毛擰在了一起。他合上筆箋質問。
「你的話聽起來,像是在說笑話。」婁簡收好剪子,在十指指尖處纏上棉花。
「你!」夏驚秋強壓怒火,握著紙筆的手咯咯作響。高門宅院裡的教養讓他扯不下臉皮來:「沒想到,婁先生與這烏蠻來的小子還挺熟啊。」
夏驚秋的言下之意是,此二人是一夥兒的。
「這屍首也不是你撈的,怎麼腦袋進水的卻是你。」婁簡聽懂了夏驚秋的意思,揶揄道。
「他好好一人,跑到擒拿山匪的地方作甚?若是沒去過,這雙官靴又是從何而來?」夏驚秋質問。
「衙役們身上的傷口是刀傷,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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