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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里的霉味醃入肺腑,叫人喘不上氣來。
燈火下,一名瘦弱的男子斜靠在憑几上。他約莫三十出頭,金冠束髮,眉眼上挑,一雙細長的眸子藏在睫毛下,瞧不見絲毫光澤,猛然抬眼,眸中寒光又叫人猝不及防。
「夏少卿,許久不見。」說話之人,是翊王盛雲舒,他陷在不合身的寬袖衫里,歪著腦袋,顯得整個人病懨懨的,眼神卻似有若無地打量著夏驚秋。
「殿下安好。」夏驚秋拱手。
「你來。」盛雲舒招呼道,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正好本王有事請教夏少卿。」
翊王是出了名的性子古怪又心狠手辣。他原本是後宮裡一名宮婢生養的,母家無依無靠,即便是成年了,最多也是被遣往封地,做個閒散之人,可他偏偏靠著自己得到了皇后的庇護,又一路爬到了聖人面前。
宮裡有傳言,盛雲舒為了留在皇后身邊,不惜以生母的性命作為投名狀。
夏驚秋不敢放下戒備,端坐在盛雲舒身旁。
「來,喝口茶。」
夏驚秋看著盞中的茶湯,打趣道:「在此處飲茶,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盛雲舒笑道:「上次見夏少卿,還tຊ是在宴席上,你當眾拒婚,那時本王還以為夏少卿是個板正又執拗的性子,沒成想還有這麼風趣的一面。」
夏驚秋賠笑:「人有千面,照什麼鏡子便生什麼相。」
「有道理。」盛雲舒理了理衣角,「破案,的確是要懂靈活變通,看來夏少卿破了那麼多起案子,頗有法門啊。如今官拜少卿,算的上是實至名歸。」
夏驚秋臉色微變:「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盛雲舒不急不緩:「夏少卿不要誤會,本王方才所言並非是虛浮的誇讚,而是的確有事請教。」
「請教,不敢當。」
「夏少卿連破數案,不知可對驗屍有所了解?」
「算不上精通,但略知一二。」夏驚秋腦海中閃過些許零碎的畫面。
「若是有人曾紋過雕青,而後又用草藥去除,如何才能讓雕青重現?」盛雲舒勾起唇角。
「殿下直接尋來仵作問問便知。」夏驚秋心中生疑。
「自然是仵作的法子不好用,才向夏少卿請教的呀。」他誠懇道。
夏驚秋隱約記得書中的幾行字:「有一本叫昭雪錄的書中曾提過,取艾葉若干,竹篦一片。用艾葉熏蒸疑處,再用竹篦刮打,雕青便能顯現出來。」
盛雲舒抿了一口茶:「在活人身上,此法可行?」
「亦可行。」
「好!那咱們便來試試。」盛雲舒拍了拍手,兩名衙役便從屏風後帶出了一人。
她腿腳無力,被人如同貨物一般拖了出來,散亂的頭髮蓋住了大半張臉。衙役拽起婁簡的頭髮,只聽得她吃痛的悶哼一聲,蹙起眉來,口中的白布隱隱滲出鮮血來。
夏驚秋攥著衣袖,心口跟著顫了一下。
多日不見,婁簡又瘦了一圈,她四肢虛浮腫脹,一張泛白凹陷的面孔,生出了死態。
「夏少卿可認識此女?」
「認識,她叫……婁簡。」
「還未好好介紹。」盛雲舒走到婁簡身旁,「此女原名叫簡三娘,是逆賊寧遠山的么女。父皇命我審理此逆賊,沒成想此女拒不承認是逆賊之後。為了讓她招供,本王可沒少花功夫。」
「殿下,婁簡雙足有疾,按疏議律,有疾者不可濫用刑法。」夏驚秋起身,拱手道。
「本王當然知道,不然,就她這副柔弱的身子,怎麼還能撐到現在啊。」盛雲舒打趣,「夏少卿好似很緊張她啊。不過使用篦子刮打罷了,算不上用刑。」盛雲舒揮了揮手,一旁的衙役上前,將婁簡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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