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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後,妝成看看台上的說書人,又看看我,附在我耳邊道:「小姐若想知道宋公子的近況,為何不寫信給他呢?這旁人口口相傳必已失真了。」
我壓低聲音:「當年宋家被派往邊疆就是因為太子與雲朗哥哥自幼的情分太深。聖上恐太子勢大。這既是避嫌,也是警告。我現在是太子妃,去信與戍邊的宋雲朗,不管內容是朝堂之事,家族敘舊或兒女私情,於我於他都是百口莫辯的大罪。」
同一個故事自然講不出別樣的內容,今日聽的與昨日並沒有太多不同,甚至說書先生的手勢語氣都幾乎一模一樣,但我依然聽得十分仔細,妄想著從字裡行間摸索揣度出雲朗哥哥的每一日。
腦中儘是孤煙大漠中那個身披鎧甲的少年的模樣,或笑意盈盈,或怒目而視,更多的是離別那日他揚著頭,目光跟著天上的雁掠過繁華的都城,穿過山川與河谷,直達漠北銜蟬關。
「皎皎。」那個少年喚我的閨名,「我這一去,不知什麼年月再見了。你千萬保重自己。」
我看著他的臉,我知道他還有許多話沒說完,我在等他說完。我暗暗下定決心,無論雲朗哥哥說的是讓我等他也好,尋個好人家嫁了也好。我都答應他,我都聽他的。
可是他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因為我們都知道,我是李家的嫡女。
李家歷經三朝,實乃一方名望大家,雖現如今人丁凋零,族中子弟不濟,只有父親靠著前任的蔭庇和姑姑這個先皇后的臉面得了個閒散的右丞相。可朝廷需要李家來安撫悠悠眾口,做出姿態,李家也需要朝廷來延續家族的榮盛。
我沒有別的嫡出姐妹,所以只能是我,從太子未立之時,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未來的太子是誰,我都是太子妃。
那日之後,我就只能偶爾從父親母親的隻言片語中自己拼湊雲朗哥哥的生活了。
說書先生的驚堂木一響,硬生生把我拉回現實。我抬眼望去窗外已是黃昏,不得不回東宮了。在桌上放下幾枚銅錢,我與妝成依依不捨地往外走。不成想一隻腳剛邁出茶肆,便看到迎面走來一男一女。
那男子是沈滌塵無疑,沈滌塵身旁的女子卻正是春狩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的張念。張念穿著男裝不施粉黛,腰間挎著一把短劍,打眼望去竟比陰鬱的沈滌塵還要英氣三分。
第6章 坦白
退回茶肆已經來不及了,我抓住妝成的袖口輕拽。妝成此時也看到沈滌塵,正慌亂想要行禮,被我一拽立馬會意。
我們二人使勁低垂著頭,硬著頭皮朝沈滌塵的方向走去,心緊張得就要跳到嗓子眼。只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沈滌塵竟也像是沒有看到我一般,與我擦肩而過。
或許是因為張家小姐在他身邊,而我又未做什麼出格的事,便不想費心與我過不去。想到此處我心下更是慶幸今日有張家小姐陪在他身旁,這才免了一段說教。
回到長信殿我把遇到沈滌塵的事與鵝黃說了,笑道:「看來日後出門聽書喝茶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鵝黃聽了之後不僅不笑,反而一臉擔憂,突然跪倒在我的腳下,道:「太子妃恕罪,奴婢不知太子與那張家小姐的事,沒能為太子妃籌謀。太子妃恕罪。」
鵝黃這一跪讓我心中也「咯噔」一下。不久前我還在為偷聽到太子有廢太子妃的想法而擔驚受怕,今日竟是昏了頭了。
我扶起鵝黃,故作鎮定地安撫鵝黃:「說來張家姑娘也是有官階在身上的,太子與女官出門辦公有什麼緊要的,不過是常事而已。怎麼就說到為我籌謀了呢?便是他們二人真的有意,也需得稟明陛下和貴妃娘娘,讓長輩定奪。從何談得上籌謀。這樣的話在此處說說也就罷了,出了這個門可不許再說了。你呀,也告訴皇祖母大可放心,皎皎定恪守太子妃的本分,持重明理,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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