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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低的笑，笑得風流倜儻。
想要南攻，首先要奪取的便&nj;是并州。并州在益州之北，城高池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可又是非取不可的兵家必爭之地。薛伯彥在點將的事情上犯了&nj;難，想要拿下并州，只怕是要死不少人。這一戰若是打得不好，難免要落下許多&nj;罵名。若是選用他的親信，他又有&nj;些&nj;不舍。
他如今官高爵顯，又有&nj;一個當皇后的侄女，有&nj;著江海都填不滿的野心，想要將這大裕的江山盡數燒成灰燼，來填滿他的功績豐碑。
人群中&nj;一個鬚髮皆白的人緩緩走了&nj;出&nj;來。
他對著齊楹跪下，低聲&nj;說：&ldo;臣尚存，願領兵南下奪取并州。&rdo;
整個殿前驟然一靜。
尚存雖是文臣出&nj;身，年輕時也曾以騎射漸長，薛伯彥聽聞只覺得大喜：&ldo;尚大人肝膽相照，當真是朝廷之忠臣重臣。&rdo;
齊楹不同意：&ldo;尚太傅年事已高，實在不適合行軍作戰。&rdo;
&ldo;陛下可聽說過運籌帷幄於內，決勝千里之外。&rdo;尚存以額觸地，聲&nj;音平靜像是早已下定了&nj;決心，&ldo;臣雖然只是一介文官，卻也通曉兵法六義，若非昔年先帝點臣為陛下之師，臣大抵也能投身中&nj;軍，縱馬安邦。還請陛下准臣心愿。&rdo;
&ldo;況且，&rdo;尚存緩緩抬頭，望向御座之上的年輕天子，&ldo;臣願為大裕、為陛下戰至最後一息，絕不願做苟活之人。&rdo;
許久之後，齊楹終於從齒關&nj;間擠出&nj;一個&ldo;准&rdo;字。
坐在齊楹身邊的執柔，亦抬起頭來。
她還能想起初見尚存的那一天。
隔著朦朧的一簾煙雨，他率著眾人從東司馬門外的東闕處走來，廣袖博衣，腰佩紫綬。雖疾言厲色，到底可以稱得上一句國士無雙。
如今不過半年光景，他鬢髮皆白，老態盡顯。他也是兩朝元老了&nj;，如今每往前走一步，心裡的絕望便&nj;又深了&nj;一重。薛伯彥權傾朝野，重兵在握，而齊楹似乎從沒有&nj;著意過軍事，而一力&nj;著眼於財政民生上，尚存猜不透他的心思，卻又不甘心就這樣引頸受戮。
他的目光從齊楹身上轉到了&nj;一旁的薛皇后。
薛伯彥的這個侄女如嬌花一般姝色動人，他們叔侄二人，一個握著前朝，一個握著後宮。想到這一重，尚存眼中&nj;的不甘和絕望無可掩藏。
那夜宴後，齊楹叫張通叫住了&nj;尚存。
他們兩人又去承明宮喝茶。
&ldo;老師啊。&rdo;齊楹笑著說，&ldo;古往今來，從沒聽說過哪個虛君能殺了&nj;權臣。就算是漢宣帝，也是等&nj;霍光死了&nj;，才定了&nj;他謀反之罪。在朕這一朝，是見不到剷除奸佞、肅清君側這樣的事了&nj;。&rdo;
&ldo;陛下。&rdo;尚存顫抖著接過齊楹遞來的茶，&ldo;臣時常後悔昔年對陛下傾囊相授，讓陛下如此智慧明達，偏生不逢時，亂臣當道。若陛下再昏懦幾分，臣也不至於如此不甘心。&rdo;
&ldo;讓臣再為陛下戰一次，拼上臣的一身性命，拼上臣的血肉之軀。&rdo;
&ldo;老師。&rdo;齊楹舒展了&nj;一下身子，緩緩揭開自己眼上的絲帶，折好放在手邊。
&ldo;老師執意讓姑母嫁給尉遲明德，也是因為早料想到了&nj;今天，是不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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