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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煒取了乾淨杯子,倒上兩杯茶,待朱厚照坐定,方才落座。
「寧王欲反之事,朕知道。」
沒想到朱厚照開頭便是這麼一句話,朱厚煒不無驚訝地發覺自己竟絲毫不感到驚訝,反而淡淡道:「是麼?」
這些年對寧王的彈劾雖然被劉瑾、錢寧等人扣去大半,但也不是沒有,此外崔驥征等錦衣衛已然介入,朱厚照再昏庸也斷不可能對江西的異動毫無所覺。
「你打小就聰明,不妨猜猜朕為何要這麼容忍他?」朱厚照往後一靠,極沒坐相地倚在驛站再普通不過的酸枝木官椅上。
朱厚煒抬起眼來,自朱厚照登基,他們兄弟二人一在雲端、一在天涯,就算偶得重逢,又哪裡敢直視天顏?
算起來他已有十年不曾直視兄長那雙和自己肖似的眼睛。
印象中兄長永遠精力充沛,顧盼神飛,對萬事萬物皆充滿好奇,仿佛沒有一刻能閒的下來。
可明明只做了八年皇帝,原先眼中的神采卻漸漸暗淡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厭倦和疲憊。
「你若是猜到,朕就答應你一件事,君無戲言。」朱厚照見弟弟滿臉憂慮地看著自己,故作地笑笑。
雖然知道應該藏拙,雖然知道萬言萬當不如一默,雖然知道皇帝的保證有如冰雪、隨時會被猜忌消融,可想到按照歷史走向,朱厚照可能還有八年就要龍御歸天,這興許是二人最後一次見面,朱厚煒仍是狠不下心和旁人一樣欺他騙他瞞他。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皇兄是想吊足寧王的胃口,不怕他反,而怕他不反。」
朱厚照饒有興味地問道,「那朕為何非要他反呢?」
朱厚煒淡淡道:「因為一旦寧王反了,皇兄就可御駕親征,真正地做一回朱壽,做一個無往不勝的大將軍。」
朱厚照收斂了面上玩世不恭的笑意,現出幾分頹唐,「滿朝文武只道朕荒淫無度、無可救藥,無一人能如你一般懂得朕的心意。不過就算有人猜到,也只會覺得朕荒唐可笑。呵,這些文官……」
和文官的鬥爭,幾乎是每一個明朝皇帝的必修課,有的皇帝創業垂統、功過千秋,自是定於一尊,將文官集團死死壓制;有的皇帝精於權術、擅長算計,就算久不上朝,也能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有的皇帝選擇妥協,甚至被馴化,最終宵衣旰食、夙興夜寐,成為文官的寵物,得一個流芳百世的好名聲。
還有個皇帝,沒有虛與委蛇,沒有鬥智鬥勇,而是選擇像孩童一樣追隨內心最本真的欲望為所欲為,不按常理出牌將文官集團打個措手不及,又利用佞幸權宦將他們折磨得斯文掃地。
最終聲名狼藉於當世,臭名昭著於千秋。
朱厚煒闔了闔眼——興許他身後之名有被文官抹黑的嫌疑,可他在位時,百姓承受的苦難也是實實在在的。
「皇兄想要收拾文官,然後做一番功業,這本無過錯。可皇兄你任用的這些人魚肉百姓、橫行無忌,自劉瑾始,再到如今的錢寧、江彬,都絕非良善之徒,鄉民們便未過過一天好日子。」朱厚煒懇切道,「仁者愛人,他們可都是您的子民啊!」
朱厚照竟然笑了,「你啊,打小就讀聖賢書讀傻了,朕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可說句難聽話,我這個做皇帝的過得不舒心,天下人就合該跟我一起煎熬。」
朱厚煒萬沒想到他竟然是這麼想的,一時語塞,過了半天才最後勸諫道:「我在藩國,對朝廷的事不清楚也不想過問,可這些年相鄰的川贛諸地,難道民變還少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廢了老大力氣,才將那句「太、祖皇帝能打下這天下,就能有不肖子孫將它丟了」咽回腹中,只殷殷地看著朱厚照。
「人總說千秋萬歲,其實不論是一人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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