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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牢牢握住季懷真再難抓握的右手。那手溫暖、乾燥,握住了便再不分開。
燕遲的話語險些被鞏若聲嘶力竭的叫喊所掩蓋,可季懷真卻聽得一清二楚。
「回去以後,我們可以把娘的屋子再整修一番,把隔壁也給買下來,中間打通,這樣屋子就會大些,更亮堂……還是算了,別打通了,冬天太冷了,生火太麻煩,燒上半天屋子裡頭還是冷冰冰的。」
「那間廟也要修一修,若一時間找不來合適的工匠,我便自己動手。」
「也把阿全接來,他若要讀書,就送他去汶陽的私塾,若不願去私塾,我來教他認字,正好連你一起教。」
季懷真笑了笑,小聲道:「那你可得脾氣好些,我們若學不會,你也不許打罵。」
屋內,鞏若終於精疲力竭,停下叫喊,伏在榻上無助啼哭。燕遲又將季懷真的手一握,輕聲道:「你進去吧,我在外頭等你。」
季懷真的手放在門上,頓了頓,方推門進去。
屋中的女人披頭散髮,美目腫似桃核,見有人來了,無助抬起頭,外面太陽太過刺眼,她只能眯著眼去瞧,只覺來人熟悉,卻看不清面貌,瞬息過後,突然驚喜地喊了聲:「拾遺!」
鞏若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緊緊握住對方的雙臂,欣喜地將他一瞧,又茫然地盯著他的臉。她的記憶發生了錯亂,回到了兩年前被季懷真抄家的那個晚上,當時陸拾遺被帶走時,臉上乾乾淨淨,就是眼前這人的模樣。
可當著自己面向著刀撲去的人又是誰?
鞏若茫然無助起來,徹底分不清兩個人,將季懷真緊緊摟住。
季懷真一怔,想要推開,可全身卻僵在原地,還從未被母親這樣珍重地抱過。
八歲那年被陸錚帶回陸家,鞏若見到他以後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對他又打又罵,叫他快走。那不可忽視的力道推著他的背,推著他的肩膀,鞏若留給季懷真的印象便是個瘋女人。
半晌過後,季懷真指了指桌案,沉聲道:「去坐著。」
鞏若只當他是陸拾遺,聽話地去了。
案上茶壺早被她摔碎,她茫然地一看,又從地上摔碎的果盤中撿了幾個果子,殷勤地往季懷真手裡遞,殷勤道:「小寶,拾遺,吃,快吃。」
鬧了這麼大一通,她也餓了渴了,撿起一個吃起來。
季懷真被她拉著坐在身邊,五指快要掐進手中握著的果子裡,片刻過後,冷冷開口道:「……我沒想惹你討厭,是他那樣教我的。從小他便告訴我,說我長得像你,從小就叫我阿妙,我不知道這是你的閨名,他還說,說是因為我沒有出息,是因為我倒霉,你才不願見我。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母親是什麼樣的,我若知道這是你的閨名,我寧願叫自己阿貓阿狗。」
鞏若沒有任何反應,小口地吃著手中的果子。
燕遲又往季懷真看不見的地方站了站。
再有半個時辰就要用膳,太陽西落,有炊煙升起。這樣炊煙伴著落日的場景燕遲見過,那時陪同瀛禾來上京做質,和葉紅玉一起住在東市,一牆之隔的地方就是鬧市,每到此時,便是煙火氣最重的時候,可聽得百態。
季懷真的宅子裡冷冷清清。
屋內,鞏若見季懷真不吃,又著急地催了催,喊道:「拾遺,快吃。」她終於想起什麼,茫然地四下一看,問道:「你爹呢?」
季懷真沒有回答,譏諷一笑,自顧自道:「你只知陸拾遺,從不知季懷真。我又何嘗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的……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憑什麼你看見我就想起那個負心漢了。」
陸拾遺是被前途無量的陸錚養大的,可他卻是被酗酒濫賭的生父養大的,季懷真自小耳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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