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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頭頂上方偏移兩寸距離,即正對著床榻上意識不清的張行簡,有數枚瓷片從橫樑的不同角度被定住位置。瓷片被屋中的粗繩麻繩掩蓋,渾然與屋子融為一體。
而在張行簡右手邊的床褥下,壓著一根藤繩端頭。
只要被人碰到,橫樑上的殺機會瞬間被觸碰。即使神仙在此,難逃一命。
但此時在屋中查看張行簡傷勢的沈青梧與老大夫,都不知道那病弱郎君的心狠。
老大夫檢查這郎君的傷勢,以他不高的醫學造詣與渾濁的眼力,他看不出張行簡動的手腳,只看出這郎君確實是新傷加舊傷,估計發作得厲害。
老大夫摸鬍子:「這郎君是不是以前在同樣位置受過傷啊?」
沈青梧迷茫。
張行簡是張家那被當做月亮的神仙人物,他大部分時候都待在那一畝三分地中,少有幾次出京都被沈青梧碰上,他哪有受過傷?
老大夫指點:「你看這傷疤痕跡,離心口很近,這位置可不好……」
老大夫斜眼看迷惘的沈青梧,開始懷疑:「這真的是你夫君?他心口旁邊兩寸的位置有過舊傷,和這次斧頭劈到的位置就挨著,稍不注意引發舊疾很正常……你怎麼會不知道?」
沈青梧喃喃:「心口……」
一道閃電划過她腦海。
她倏地想到天龍十九年秋末那場暴雨,雨中決然而走的沈青梧,以及被她用匕首刺中心口的張行簡。
未及弱冠的張行簡倒在血泊中,周圍許多人圍著他大呼小叫。聽說他病了很久……可他分明很快就下地去見沈青葉,與沈青葉定親,還與沈青葉一同在東京城樓上看沈青梧離京。
天龍十九年那輪掛在天上遙遠的月亮,被沈青梧記恨了許久。
沈青梧的記憶再回到一月前,她的箭擦過長林,筆直射中張行簡。
她並不知道連續兩次,她弄傷他的是同一個位置。張行簡是混蛋,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過太嚴重的傷痛。她一直以為他虛弱羸弱無用,並不知道他的忍功極限。
原來沈青梧和張行簡的糾葛,從來都這麼巧合又深刻。
老大夫痛惜:「這地方可太危險了,搞不好就死了。這平時天涼一點,不都得發作……哎你們年輕人,太不當心了。」
他回頭正要說沈青梧,不小心碰到張行簡手上的鐐銬。叮咣聲不同尋常,老大夫冷不丁被沈青梧幽靜的目光嚇得怔住。
老大夫不敢再探究自己碰到的鐵鏈代表著什麼。
沈青梧慢慢看大夫一眼,淡漠道:「給他用最好的藥。我要他活著。」
張行簡活該是她的人。
生是她給,死也要她給。
生死皆應由她。
鎮上的大夫,哪裡能開出什麼神仙藥。那女子兇悍,大夫戰戰兢兢,開出的藥也不過是藥量大一些,與先前並無區別。
他幫這家人熬藥,藥才熬好,他便被趕出去,因沈青梧要去照顧張行簡吃藥,沒空搭理大夫。
幸好這位不留情面的娘子給的錢財多,老大夫才搖著頭離開。他裝作不知道這對奇怪夫妻的愛好,裝作沒發現郎君手腳上的鐐銬……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在此處重新只剩下沈青梧與張行簡二人的時候,沈青梧端著那碗濃郁的新熬好的藥汁,進屋探望張行簡。
她坐在床榻邊。
橫樑上的機關就在床里側的頭頂不遠。
只要她不靠近張行簡,只要她僅僅端坐榻邊看著張行簡、什麼也不做,她並不會觸發機關。
但那顯然不可能。
沈青梧腦海中一直轉著當初的那一匕首,如今的一隻寒箭。她說不出自己心裡的怪異和酸麻感來自何處,不理解自己在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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