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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日游仰頭大笑。
說話間,亂黨如被分開一片洪潮,一人,如眾星拱月般漏夜前來,肩上搭著一身長及踝側的玄色暗紋披氅,面容蒼冷,泛著瑩瑩雪色,在燭光照掩之下宛如鍍金的寒玉。
「安國公?」
「安國公!」
「景午,果然是你?」
一派竊竊私語聲盪開,有人震驚,有人懷疑,有人不恥,有人被辜負信任,怒意難遏。
景午在所有人目光所及之中,施施然而至,在他出現之後,鄺日游眯了眯眸,寒聲道:「咱家還以為你不出現了。」
景午淡淡拂了手指,冰冷目視高台上,不閃不避,與姜月見視線碰上。
居高臨下,姜月見驚恨交集:「果然是你,你如今是偽裝都不用了,如此公然上殿,是意圖篡位謀權麼?」
景午把傅銀釧送進宮,是為了做殊死一搏的準備,他就是算準了,自己不會傷害傅銀釧?
亦或是,他的夫人,在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生死不論?他往昔那些對銀釧的花言巧語,果然全是虛言,一個字都不可信?
景午在議論紛紛中,緩緩揚起下頜,「太后,鄺將軍要舉干戈以起事,非臣所能阻攔。今夜臣上殿,是要將真相大白於天下,景某之身,固然當烹,但求一身骨血,黃冢之中埋得明明白白!」
景午背過了身體,面向身後,無論文官武將,還是今日湧上大殿的南衙禁軍,用腹腔之力,試圖令聲音散播至每一個角落:「先皇楚珩,諡號為武,惜前登位之時,卻曾矯詔,假傳聖旨騙取厲王舉事,通內聯外,將厲王誘殺於手,否則,論嫡論長,這皇位由不得他楚珩!」
自古以來,嫡長子繼承制不可撼動,若非當年厲王率先舉事謀反,被武帝陛下以威力鎮壓,到最後,一定是厲王為儲,繼任大統。
何況當年,厲王的呼聲本就高過一片,其儀仗規格,處處比肩太子,風頭無兩。
安國公這樣說,似乎也無錯。
鄺日游也微微撫掌。
「當年宮禁內外,血流成河,凡厲王姬妾,膝下子女,皆無活口。」
這一段,則是野史傳聞。
沒有任何證據。
安國公與厲王相交莫逆,想來他這樣說,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禍不及家小,武帝手腕,確實殘忍辛辣。
但既然奪位,倘若留下一線血脈,萬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來日必成心腹大患,本可以解決,又何必為自己留下這麼一個隱患呢。雖然不仁,倒也能夠理解。
姜月見的素容無喜無嗔:「你們該交代的是,三年之前,你們是如何連通外敵,私換藥方,逼得陛下與三千業甲亡魂無皈的?我漢人如何流血犧牲,也只是我們之間的齟齬,勾結胡羌,害我河山疆土,謀逆行刺,亂我大業社稷,九族亦不足夷,還不從實招來。」
鄺日游按緊了手中之刀,神色微凜。
果然這個太后不是完全無知的一介婦人,她最近如此頻繁的動作,清算厲王舊部,果然是因為摸到了三年前的蛛絲馬跡,要為她亡夫報仇雪恨。
可惜動作太急了一些,到底是個女人,狗急尚會跳牆,何況乎活生生的人,焉能束手就擒任其擺布。
太后娘娘這一席話,震驚了上下。
厲王和武帝陛下當年如何手足相殘,都畢竟是楚家自己的事,三年前,竟有大業人勾結胡羌,泄露戰機,害死了武帝陛下?
有些保守的大臣,聽到這樣一樁背祖負宗的舊案,登時臉龐激紅,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一片譁然的斥責聲中,卻見鄺日游,手撫刀鋒,淡淡一笑,轉過身來:「太后,私通外敵的是廣濟軍,調換藥方的是徐靄,至於安國公,他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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