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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含烟想起她与殿下初见时，也是这样一个月色如水的冬夜，望仙楼的丝竹之音颓颓靡靡，她怀抱琵琶，坐在台上，拨弦弹着小曲。
她八岁时，家中遭难，被养父母卖给了过路的胡商，之后又被胡商辗转卖到望仙楼。
大约是她的容貌出色些，又弹得一手好琵琶，望仙楼的妈妈想捧个好价钱，所以一直将她养到十六岁，并没有让她开门接客，若是来了有钱的客人，便让她出去弹几首曲子。
那一天柳含烟记得很清楚，她正被一位醉酒的客人缠得无法开释，他便进来了，起先他只是坐在胡床上饮酒，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并没有打算出手。只是在她的面纱被那位客人扯下时，他突然掷下酒杯站起身来，随后那位客人就被他的随侍拖了出去。
她上前跪下，感谢他替她解围。
他却什么也没说，缓缓走到她身边，垂眼看着她，他眼神很冷，像千年不化的寒冰，让她不自觉害怕起来。他就这么看着她，看了许久，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之后他也时不时来望仙楼，每次都找她过去，仍是只饮酒一句话也不说，听她弹几首曲子就走了。
偶尔有一次，好像是小年夜，凉城下了好大的雪，他冒雪而来，一盏接一盏地饮酒，微醺之际，问她：“会弹《长相思》吗？”
那是他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柳含烟垂首作答：“《长相思》一曲哀怨缠绵，最适合古琴演奏，琵琶声烈，怕是弹不好。”
他却说无妨。
柳含烟遂转轴拨弦，徐徐弹奏。
他渐渐停下了饮酒，站起身缓缓踱到窗前，推开合和窗，立时有雪飞进来。
一曲终了，他在窗前站了许久。
“忆归期，数归期，梦见虽多相见稀，相逢知几许。”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被随从搀扶着离开时仍反复吟诵着这几句。
第二日他身边的随从便来望仙楼替她赎了身，将她接到了他的府邸，之后才从下人们口中得知他是当今九皇子宸王殿下。
关于九皇子，她是有所耳闻的。
宣宗皇帝曾经最宠爱的儿子，亦是西境一战后名扬天下的战神王爷，可一朝跌落云端，却成了大周的罪人，成了世人口中屠杀手足的恶魔。
命运总是这般，将你高高捧起，又将你重重摔下。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殿下，给妾一个身份吧，或许有朝一日，您可以用得上妾。”
他端详着书案前的一幅画，画上女子一身黄衣，容色倾城，让她莫名觉得亲切。
“你可想好了，本王从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是殿下，长安有妾要找的人。”
……
柳含烟独自站了许久，直到于安过来，说：“柳姑娘回去吧。”
她颔首应道：“这就走。”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叫住于安：“于内侍，太后娘娘的病好些了吗？”
于安顿住脚，诧异地扭头望向她。
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将才这句话问的有些突兀，绞着手指，忐忑地解释道：“上次我进宫的时候看着太后娘娘似乎身子不好，所以……”
于安素来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他看出了柳含烟的拘泥，遂温和一笑，回道：“太后娘娘洪福，现下已经大安了。”
“那就好，多谢于内侍。”
她回他一笑，平时总是凝愁的弯眉舒展开来，于安不禁一愣，以前不觉得什么，但将才这么看的话，这柳姑娘的容貌倒真的与太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姑娘回罢，殿下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好。”她颔首应下，忖了忖又道：“那下次于内侍跟着殿下进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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