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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前朝的太妃身後哀榮,一則是給天下臣民看,二則是往日依稀聽說前朝血脈尚未斷絕,還有幾個近支子孫流逸在外,伺機興事,若能兵不刃血地拉攏回來,也是一樁好事。
寶珠相信,賢妃再怎麼膽識驚人,明面上究竟不敢同皇帝擰著來。
「我還有塊兒沉香木雕的香牌呢。」寶珠又說,口吻愈發輕鬆:「是舊年太子殿下給的,還開過光,路上帶著也不擔心。」趁機把這玩意兒過了明路,否則私相授受總是不妥,且又不像花燈、兔兒爺之類的不起眼。
皇后如何不明白她的用意?因為前次錯冤了皇后,皇帝的態度一度略比慣常不那麼生硬些,若皇后為寶珠去開口,興許能免她走一回,但未免有些可惜了。
這樣僅此一次的機會,還是留到將來更要緊的關頭比較值當。
三人心裡不禁都有些惘惘的,說是商議了許久,其實話並不多,最終依寶珠的意思,就跟著去看看。
倒是夜裡杏兒聽見消息,穿著寢衣就衝到寶珠房裡來了:「姐姐怎麼能去那地方!」
寶珠已經梳洗過歇下了,從床上坐起身來,詫然地笑:「怎麼這光景就跑來了?」把自己的大衣裳取來給她披著,幸而天已經不冷了,二人就在桌前坐下來。
寶珠因為不大喝茶,壺裡備的只有白水,斟一杯出來,又點了些玫瑰蜜在裡頭:「夜裡不好喝太甜的,取一絲香氣就可以了。」
杏兒氣她這時候還不慌不忙,幾乎有點咬牙切齒:「姐姐怎麼坐得住?咱們趕緊想個法子才是啊!」
寶珠無奈地笑笑:「什麼法子?」
杏兒被問住了,語結一時,方才說:「反正不能這麼、這麼坐以待斃。」
「倒也沒有到那般地步。」寶珠輕輕吁出一口氣:「賢妃不過想讓我吃點兒苦頭罷了…」聲音越壓得低些:「當真逼死一個宮女,她的賢名還要不要了?」
杏兒此時也明白過來她的意思:若真是小命不保,當然可以求皇后做主;如今不過是攤上個不大好的差事,仿佛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
然而心底還有幾分困惑,不禁說出口來:「理雖是這個理,可姐姐有時候淡泊得都不像個真人了。我來了這麼久,竟從沒見過姐姐為什麼事高興過,或是為什麼事生氣發愁過。」
寶珠被她說得愣了一瞬,隨即卻也不覺得十分意外:她這些年活得,著實惰怠了。旁人眼裡,都看著她處事周到,當差也細緻,但除去這些,她自個兒心裡,真談不上有嚮往或者打算。
一對比起來,賢妃可不比她志向遠大得多?
她是看明白了,在生死榮辱都由別人定奪的皇宮裡頭,她能爭取的、能左右的,實在很有限。上一世賢妃遠比如今驕縱荒唐百倍,依然得皇帝偏心。
而皇后也不是沒有在皇帝跟前服軟過,效果甚微。
寶珠唯一較為強烈的心愿,不過是將來能夠出宮而已。那也是太子踐祚、局勢安穩後的事兒了
眼下還是一個熬字。
未幾,禮部為大行的前朝太妃擬定諡號,時稱燕熹宗貞順貴妃,靈柩於四月十七發引,葬入熹宗德陵妃園寢。
對於德行功績不顯於青史的前朝妃嬪來說,這個諡號不失為穩妥中庸。
寶珠不覺好奇,自己上一世的諡號會是什麼。
不是感懷,實在是旅途乏味——沒叫她徒步趕路,卻安排她與那兩名道士同坐一輛馬車,另還有四五個男女弟子,對他們的師祖異樣恭敬獻媚。
唯有她在角落裡正襟危坐著,又想:應當不至於沒有諡號吧?
封閉的車廂里,薰香氣息濃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並不適宜多思索這樣無人能作答的問題。
直到馬車停下來,幾個小弟子紛紛跳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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