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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陸縣公,實不相瞞,從皇后封她們為女官一事,我與定遠公之間便有些不諧,我能去看我家女兒,實在是……」
見裴道真有些難以啟齒,陸蔚搖櫓推磨一般晃他手臂。
「還請裴世兄不吝賜教!」
不肯賜教這臂膀大概也得舍掉。
裴道真一介書生,君子六藝算是學全了,可在陸蔚這般武夫面前他又能如何呢?
實在無法,他左右看看,小聲道:「國公大人如今比從前更難討好十倍,已是不收明財。」
聽見裴道真此言,陸蔚眼睛已然瞪了起來,他左右看看,拉著裴道真大步走向了一處茶肆。
「裴世兄,只要你能救了愚弟,豐州商道之事愚弟以兄馬首是瞻。」
這話說得動聽,裴道真卻只作未聞,他領了副都督一職,裴家就不能去競那標,陸蔚看不看他的馬首,還能真分了他錢不成。
懋德坊的茶肆比之南市要清雅不少,座位之間以竹製屏風相隔,陸蔚尋了二樓一僻靜處坐下,能看見窗外吏部門前人來人往。
在這茶肆中的客人也多是在吏部述職候缺的外官,陸蔚看了看,讓人將竹屏風重新擺了擺,又讓一僕從在外候著。
這才低聲說道:「世兄可是覺得我方才之言乃是虛言?愚弟實在是在為世兄擔心,於大卿已得到消息,借著照顧那些女子之名,陳仲橋之妻將住進國公府,陳相看似與豐州之事無干,卻在此時動此手腳,必是與定遠公私下勾連。再想想陳仲橋在他大哥封相後便辭官回家,偏偏又在定遠公入東都不久報了剿匪之功,眼下即將起復,有他哥在朝為相,又與尚書令斗得死去活來,他在朝中已無官可進,在北疆卻不一樣了,世兄你以侍郎之身兼領豐州督府副都督,怎麼看也並非長久之計,只怕陳家就是盯上了此間可謀之處,欲擇機令陳仲橋在豐州取你而代之。」
豐州都督與陳伯橫勾結,這副都督如何自處?自然也要找些幫手,比如他陸家。
陸蔚說得情真意切,裴道真聽著,舉杯喝了一口茶湯。
喝了一杯,裴道真沒忍住,又喝了一杯。
放下茶盞,他看向陸蔚,嘆氣道:「此事我心中有數,只是暫時顧不上,倒是定遠公……我能見到我女兒,也是知其所求,投其所好。」
陸蔚連忙坐直身子,道:「世兄請講。」
「縣公,定遠公是何等愛財之人,如今卻閉門不肯見客,一概錢糧都不肯要,我去見她,見她不僅怒,且有畏色,只怕能讓一群女子一夜間從上陽宮入了定遠公府的人……」
定遠公在東都搞出如此風浪,靠的是她一心忠君,是聖人的孤臣,能讓她「畏」的,只怕就是聖人了。
陸蔚皺了一下眉頭:「若是聖人插手此事,那就是不願世家與定遠公……聖人不想世家送子弟去豐州,竟然已到了此地步?」
「不錯。」
「定遠公是循聖意而為?難怪……」想通此種關節,他又求裴道真告訴他如何能跟定遠公搭上話,好歹得陸蒙遺女一封書信救了他家郡公夫人。
裴道真道:「我一去,只說幫忙照顧豐州的官員,此言既出,也是我認了女兒往豐州為官,也絕了讓自家子弟去往豐州的心。你我都是世家之人,在洛陽附近有田地莊園,吃飯穿衣養活部曲僕從皆從此來,可定遠公在東都除了光禿禿一國公府,並無家業,皇后一夜間扔了幾十嬌養女子給她,她焦頭爛額,我便趁機帶了吃穿之物去她府上,又不讓她違逆聖意,她自然要我幫她。」
裴道真帶著兩車瑣碎之物去了定遠公府,不是沒人看見,定遠公又是以雷霆之性刮世家地皮之人,陸蔚如何不知關竅在何處?他也是讓家人帶了禮單上門遞拜帖的,可是定遠公看也不看,一概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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