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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風含花信,採薇正在窗戶底下比這花綢描的樣子繡絹子,聞言把眼皮一翻,「我的爺,您總算聽見了,還以為您的耳朵打哪日起就聾了呢。人為你病了這麼些日子,還算您有點兒良心。」
奚桓不過歪在榻上笑,「什麼叫為我病了?我招她惹她了?」
「您自個兒摸摸良心,姑媽買她來做什麼的?人來了這些時候,您連句好聽話也不說,干把人擱在那裡。」
案上供著香,熏著奚桓抹了蜜的笑,他爬起來,「姑媽腦子不清醒,我腦子可醒著呢。別糟蹋人家好姑娘了,過兩年,指個好人給她嫁了就得。我問你,姑媽不在家是上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
「我聽椿娘講,韞倩姑娘定的那盧家這幾日送聘禮,大約姑媽是上范家瞧去了。」
奚桓聽見便下榻解衣裳,要去接。那連翹在外頭聽見動靜進來伺候,採薇便藉故混出去,讓個空閒與他倆。
連翹尋了件銀鼠灰的圓領袍與他換,抬眉垂眼間,繫著他的衣帶子,唇扉稍稍翕合,諾諾的,有些傷心模樣,「爺,您是不是瞧不上我?」語畢不覺桃花上臉。
鶯燕唧唧在廊下打轉,奚桓垂眸瞧見她兩扇美睫有些發顫,有點兒心癢,卻驀地想起花綢的臉來,又把眼抬上去,「不是瞧不上,是不值得,替你。」
「您這話兒是個什麼意思?」連翹鶻突抬眉,龍門架上取下一條嵌翡翠的黑腰帶為他栓。
奚桓抬起手臂不以為意,「你瞧家裡,二叔那幾位姨娘,哪個是過得得意的?你進門前,我爹也有位姨娘,倒是得意風光了幾年,後又被趕回家去,前不久結郁病終。姑媽曾講,我是男人,在外面風光,不解你們女人家在門內之苦,那我何不就少作些孽。」
見連翹還有些似懂非懂,奚桓放下手,落到榻上自個兒換一雙小羊皮靴,「給我做妾也是一樣的,我以後做官娶妻,在外忙公事,在家顧著妻兒,哪裡再有空閒顧你們?你們不過就是床上一個玩意兒。你想當個玩意兒?」
連翹連連搖頭,鬢邊的珍珠流蘇晃著日光,反射在他俊朗如月的面龐。
俄延半日,他穿好靴子拔座起來,對她和煦地笑一笑,「要嫁就嫁個不把你當玩意兒的人,你伺候我幾年,往後我娶了妻,一定囑咐她給你尋個好人家。我不碰你,是為你好,倘若我圖一時之樂,是你的損失,不是我的,你說呢?」
連翹若有所思,盯著他堂堂正正的背影在旋轉的屏風門後頭漸行漸遠,恰好窗外撲來柳絮如煙。
陽光里輕舞煙塵,幾如奚桓滿心微妙的漣漪。他是個日益堅壯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對連翹這樣的奇容妙女不動念頭。但每當他想到花綢,便因此對世間女人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花綢花綢,千迴百轉地,又想到她。奚桓翛然默笑,迎頭打府門裡出來,正撞見兩位錦衣玉服的年輕相公往府門前奔來。
其中一位玉面郎君名曰連朝,與奚桓同歲;另一位便是施兆庵,長奚桓兩歲,生得宋玉之貌,人如潤玉,斯文里透著些秉持穩重。
奚桓驟見二人,單手剪著踱步下了石磴,將二人笑指,「怪賊,你們怎麼想著上我家來?」
那連朝人不壞,就是自來有些不成形,將一把名家題字的摺扇收了,一手搭到奚桓肩上,「特來與你說件好事情,碧喬胡同的拜月閣新買了個小娘子,會詩書,曲兒唱得極妙,人長得更妙!咱們來尋你一道去瞧瞧。」
碧喬胡同是京師里極負盛名的銷金窟,幾百丈一條街上,皆是脂粉成陣的風月樓。奚桓雖聽說過,可他父親不好此道,家中除了宴客,從不請粉頭來唱,自然也沒養出他好風月的性子。
如此這般,便擺袖推遲,「你們去,我這裡還有事兒,得去接我姑媽。」
連朝攬著他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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