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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這場地震之中,金玉直被囚之地倒塌,碎磚裂瓦死死壓著他雙腿,令他動彈不得,而他的腿,也由此算是廢了,便如虛長在軀體上一般,半分知覺也無。
再之後,徐子期遷都憫都,重整旗鼓,接著襄武帝傅辛駕崩,徐氏大軍攻上汴京,傅從嘉自甘退位,在這段時間裡,潘湜雖還算是徐子期身邊數得上的人物,但到底是離權力中心愈來愈遠,為徐子期所疏離。潘三郎對此卻是並無怨言,他清楚自己並無那份才能,從前徐家大哥兒身邊缺人,而他救了他一命,占了個忠字,又沒甚麼旁的心眼兒,他自是會信任於他,而如今徐子期身邊能人賢士實屬不少,便再也沒有多餘的地方,足以留給他了。
這般想著,潘湜笑了笑,又與憐憐敘起家常來。待到潘三郎起身告退之後,憐憐入得內間,便見顯得頗為昏暗的屋子裡,只自西面窗子外滲了幾縷光線來。照理說來,黃昏時分的陽光,該顯得最柔和不過,可眼下這光,映照在那人略顯蒼白的面龐上,卻令憐憐心中十分酸楚。
她面無表情地在那人身邊做了下來,拿起篦子沾了些油,隨即動作輕緩而又細緻地,給眼前這人梳起了長發來。說是長發,卻已然十分稀疏,令憐憐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又令髮絲脫落下來。
能於千軍萬馬間稱雄,成為那金口玉牙,尊無二上的陛下,徐子期又如何會當真是個心軟之人呢?
代西平的死,金玉直的傷,細究起來,皆非天災地動所致,實乃徐子期趁亂而為。他親手砍殺代西平,拋屍荒墟,燒其面容,亦在金玉直受傷之後,郎中診治之時,借醫治來威脅金玉直,逼其為己所用。金玉直抵死不從,心向故國,徐子期便命郎中延誤診療,使得金玉直終生不能下地,之後又讓郎中騙金玉直食用阿芙蓉,令其成癮,意識恍惚而神志不清。
幸而徐子期見金玉直再無用處,便不再在他身上耗費心力,看守也愈漸寬鬆。潘湜得了機會,將金十二郎偷偷放走,而金玉直也是意志篤定之人,不但自己壓制了毒癮,又利用潘湜留的銀錢,不到一年時間,便回了汴京城中,終與妻妹子女團圓。
徐子期稱帝後,幾次三番試探過金玉直,而金玉直不是裝瘋賣傻,便是假作毒癮發作,總算是令徐子期戒心消減。因而此次潘湜前來,憐憐對他雖有幾分感激,卻也並非全然相信,只當他是來做徐子期的探子。
清風徐來,金玉直緩緩睜開眼來,微笑道:「三郎走了?」
憐憐一笑,溫聲道:「絮叨好一番,總算是走了,好一個沒心眼兒的,端的傻人有傻福。」
金玉直又道:「殿下可送了信來?」
憐憐從袖中掏出一封疊得方方正正的短箋,輕展而開,放到金玉直面前的小桌上。金玉直讀罷了傅從嘉的信之後,微微一笑,隨即向著憐憐問道:「僕婦可做好飯了?是時候用飯了。」
憐憐稍稍一頓,眼圈微微有些發紅,口中低低問道:「阿郎便不怨那人麼?若非他威逼於你,你如何會染了阿芙蓉的癮,還這般癱瘓在榻,無法下地走動……」
金玉直偏過頭來,夕光緩緩在他面上遊走,勾勒出他一雙清眸,澄澈如許,不沾半點凡塵俗念。憐憐痴痴地朝著那瞳孔深處,抬眼望去,她望見虎斑霞綺,望見林籟泉韻,望見松風水月,萬頃琉璃,獨不見蔽傷之憂,參商之虞。
「阿郎,便果真一絲怨恨也無麼?」她不甘心,又問了一遍。
她對徐子期恨極。
金玉直微微一笑,輕撫著她的頭,柔聲開導道:「安危相易,禍福相生,緩急相摩,聚散以成。憐憐,不必怨惱,高興點兒,這時日還長得很,何苦執迷於眼下。天公地道,定不會負了你我,怨也好,仇也罷,老天爺自會替我們報了。」他指尖點了點憐憐的鼻尖,溫聲道:「憐憐,你信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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