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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媯心頭大慟,急火湧上,霎時眼前發黑。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付之涯不可能突然變成那樣的人,唐時若更不可能置十多年生死情義於不顧!她當真是昏了頭,當真是……該死啊!
步川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他斷斷續續說著當日情形:「可惜歧王耳目遍布閣內,次日他竟親自出面將你半路帶走,不曾直接將你捆綁扣押,到底還是給閣主留了顏面。燕姑娘……你在歧王手裡,閣主和唐閣老焉有退路可言那……禁宮那一場拼殺……何其……何其慘烈,他們都……」
燕媯雙膝無力跪在地上,咬得嘴唇破血,喉間生疼似有鈍刀划過:「步老,快別說了……快別說了……我都知道了。」
他們合夥騙她做了個天大的傻瓜,自投羅網送入歧王手中,反做了人質,做了他們的催命符。
步川的聲音越來越小,言語開始含糊不清:「只不過……閣主說,姑娘跟著歧王也好,歧王麾下會是個好去處。這是霽月閣的宿命罷了……閣主命你,勿因此與歧王生出嫌隙,若想報此仇,當找女帝才是……千萬千萬……咳……要與歧王同心戮力。」
他到死還在替她考慮,她卻……她想著付之涯的模樣和他的聲音,想著他總是話說七分讓她等了好久。原來那三分未道出的情意,他是要用生命來向她證明的。
步川:「寒芒劍……從來都是燕姑娘的。」他手中的長劍順著椅子跌入地上那攤血中,哐當聲響驚醒燕媯落入灰暗深淵的心。
她昂起頭,步川就坐在她身側,外頭已旭日東升,一絲光線穿過窗的縫隙照在步川布滿皺紋的臉上,死一般寂靜。
他沒有見到這絲照在臉上的暖陽多麼絢爛,他死在黑暗裡,像所有的霽月閣人那樣,至死沒有機會沐浴光明。而她也一樣,雖活著,卻連自己的名字也不得不藏起來。這一瞬間,心底蔓延出無盡的恨幾乎要將她吞噬殆盡。
步川腰上還綁著一個小小的包裹,燕媯紅著眼睛將之取下,解開,細數——
霽月閣的令牌。
付之涯的扳指。
她親手給時若編的劍穗。
還有一塊玉佩,是時若尋找家人唯一的線索。
這些小物件,應是他們留下來給她做個念想的。她捧著玉佩的手無力顫抖著,霽月閣里的歲月似剪影躍動,一幅幅在眼前閃過,原本苦澀的過去,回憶起來原來也可以甜到發膩。只是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去品嘗沉底的苦味。
步川冒死夜闖晏府尋找她,也許正是付之涯交給他的最後一個任務。付之涯是懂她的,知道她的性情,曉得她喜歡活得明明白白,曉得儘管得知真相後的日子比死了痛苦,她也一定會背負著這些沉重的祝願走下去。
歧王雖心狠如斯,但有一句話他說得對——也許,荊天棘地的後頭,就是枕穩衾溫——只要她活著,霽月閣就還在。
而今方才回味過來,那一晚在湖邊,早知結果的歧王殿下已在開導於她。他始終把自己放在下棋的位置,通曉全局,謹慎落子。
呵。
林姑姑何曾見過這等可怖場面,硬著頭皮打著燈籠擦洗了不知多少遍,才把牆面地上的血跡擦抹乾淨。待日頭高照,她終於忍不住推開房門,輕聲詢問主子可需用些餐飯。
屋裡很靜,燕媯手中握著三尺青鋒,從陰暗處緩步走來,她鞋上沾著血,一步步,在身後留下一串腥紅腳印。
林姑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女子,宛如自冰雪中來,凜冽的寒意仿佛能凍傷人的眼睛。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聽到那女子說話聲音恍惚感覺有刀架在脖子上,可那聲音分明很平靜。
「歧王殿下今日是要來送聘禮麼?」
林姑姑點頭如搗蒜:「是、是呢。」
「他昨日答應會來我這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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