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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妻子&nj;，她更像是齊楹親手帶出來的徒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繼承他全部的意志。這&nj;一天，執柔第一次以&nj;這&nj;樣的姿態站在大臣們的面前。
她衣擺上站著鮮血，臉上的妝容被淚水模糊。
只是她的眼睛烏黑髮亮。
她和齊楹如此相像，卻又如此不同。
她是齊楹親自選中的繼任者，方懿和都替齊楹感受到了一絲與有榮焉的自豪。
於是他第一個緩緩跪倒在執柔面前：&ldo;遵旨。&rdo;
執柔換過衣服，走到承明宮時，已經到了午後。
她水米未進，整個人淡得像是一縷煙。
銅鳳銅鶴在陰沉的風中顯得愈發壓抑低沉。
松鶴延年的屏風在地上拉長&nj;了影子&nj;。
這&nj;本就是個流血的天氣&nj;，還沒&nj;進門就能聞到濃烈的藥味。
滴水檐下的冰凌正在融化&nj;，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像是流不完的眼淚。
她走進殿內，徐平還跪在床邊為齊楹診脈。
執柔看&nj;著他的背影，目光再次望向那個平躺在床上的人。
齊楹，楹者，亭也。亭亭然孤立、旁無所依也。
他的名字如此簡單，在先帝心中，齊楹是一根托天立地的楹柱，托著未央宮，也撐起整個長&nj;安城。他孤獨無依，卻永遠不能被摧折。
齊楹的表字是微明，不知祈願的是光明，還是照向江山社稷的一線天光。
他的名字印證著他的人生，也承載著他簡單的願望。
他像是盈盈的春山，也像是孤獨的荒野。
執柔的目光落在素白的屏風之上，燭火跳動，落在畫屏之上，宛若烽火燎原。
&ldo;娘娘。&rdo;徐平的目光轉向執柔的方向。
&ldo;他還能活多久？&rdo;執柔輕聲問。
徐平沉默下來，片刻後他說：&ldo;娘娘自己本也是醫者。&rdo;
&ldo;是。&rdo;執柔笑，&ldo;但我不信，還想來問問你。&rdo;
她這&nj;是在自欺欺人。
屏塌上那個安靜沉睡的青年，早已耗幹了他最後的一寸心血，他像是一盞幽微在風中的火燭，搖搖欲墜，即將永遠寂滅在永熙十&nj;二年的風裡。
徐平跪著，沒&nj;有說話。
執柔走到齊楹身邊，扶著床柱用很慢的速度坐在了他的床沿上。
&ldo;藥已經煎好了。&rdo;徐平低聲說，&ldo;喝與不喝，其實都沒&nj;什麼兩樣。&rdo;
&ldo;拿來。&rdo;執柔平聲道。
藥碗是溫的，想來一直在爐火上煨著。執柔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湯匙。
齊楹的睫毛在眼下投落出安詳的陰影。執柔舀了一勺藥汁，緩緩送到齊楹的唇邊。
他的齒關閉著，藥卻餵不進去。
&ldo;齊楹。&rdo;執柔靜靜地看&nj;著他，好像要將他的五官全都記在心裡。
&ldo;你和他們有什麼兩樣？也還是左右我的命運，一次次替我做決定。&rdo;
兩行清淚留下，淚珠盈睫。
&ldo;你從&nj;來都不問我願不願。&rdo;她默默飲泣，拿著湯匙的手也在抖。濃黑的藥汁滴在齊楹的臉上，無端叫執柔回想起初見齊楹的那一天。
他的臉上沾著阿芙蓉煎出的藥湯，像是凝結的血淚。彼時，他臉上滿是冷冽的機鋒，仰著頭&nj;，好像從&nj;不曾向命運屈從&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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