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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嬈醒得格外早,床幔四合,孱弱的初陽幾乎透不過帷幔,滿榻皆是晦暗。
她面著里牆,一睜眼,就看見牆帷上被風吹得搖晃的淺淺虛影,像是溪邊晨霧裡剛冒尖兒的嫩草芽兒。
晃著晃著,姜嬈的神思清明起來,感官也漸漸復甦,她感覺到有些異樣。
回想起昨晚的荒誕,她面頰上浮起不自然的紅。昨夜她實在太累,並不曉得後來是怎樣收尾,只是此刻,她恍惚明白過來,也許這尾,齊曕壓根沒收。
她抱著胳膊的手鬆開,要縮進被子裡。
剛一動,姜嬈定住。她發現自己腰下枕著一截緊實的肌肉。
——齊曕還沒走?
齊曕要上朝,每回都起得很早,姜嬈醒來的時候,身邊通常是空無一人。
這是第一回,她醒的時候齊曕還在。哦,不,准確來說,是第二回。第一回是在永沐殿,但那時她又是疼又是哭,根本沒看清什麼。
姜嬈慢慢平靜下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轉過身,面向齊曕。
「嗯,那就是喜歡侯爺的臉?」齊曕又問,話音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他沒睜開眼,卻的確是醒了,甚至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將她嚇了一跳。
「有這麼喜歡我的臉,盯著瞧什麼?」齊曕忽然出聲。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英挺的俊美五官無一處不是造物主的精心雕刻,無暇近乎妖異。這樣一張臉,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它之前竟是天生扭曲。
心口傳來溫熱的觸覺,齊曕睜開眼。
這世上真有這樣精妙的醫術?能將一張天生扭曲的臉治好,好到判若雲泥且不留一絲舊痕瑕疵的地步?
話說完,他明顯感覺到落在胸`前的小手抖了一下。
刀槍劍戟,都不是自己胡亂練就能練好的,而她力氣又小,拿劍甚至有些拿不穩。為了練力氣,她決定先學射箭。
明知他看不見,姜嬈還是低下頭,小小聲道:「沒有盯著侯爺瞧……」
他的話卻沒得到回答。天氣熱起來,齊曕裸著半身,又沒蓋薄被,便露出了大半胸膛。姜嬈低頭,正好看得一清二楚,尤其,看到齊曕心口有個深深的疤。
不知想了些什麼,齊曕隔了一會兒才答:「被箭射的。」
「沒、沒有……」姜嬈做賊心虛似的,下意識否認。
垂目,小公主柔嫩的玉手輕落在他心口,明明是一道舊傷,她卻過分小心,生怕碰疼他似的。
姜嬈怔了怔,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她伸出手摸上去,同時下意識問出聲:「侯爺,這傷是怎麼弄的……」
齊曕不想她糾結舊傷,長臂一勾,輕易將人卷進懷裡,調笑著問她:「嬈嬈心疼了?」
但不是心疼齊曕。
——心疼了嗎?
——是,是疼。
「沒有什麼。」齊曕懶洋洋問,「沒有盯著我瞧,還是沒有喜歡我的臉?」
姜嬈被抱進齊曕懷裡,她的身體被迫緊緊貼著他,再看不見那個疤。可即便看不見,敏[gǎn]的肌膚卻能感覺到疤痕的凹凸不平。
太子哥哥端方雅正,什麼都好,唯有一點,太子哥哥不會武。哥哥自小疼她,她很想為哥哥做點什麼,於是,就此萌生了習武保護哥哥的念頭。
上殷太平無憂的年歲里,她也曾是個嬌蠻任性的公主。父皇不喜戰爭,朝中漸有了重文輕武的風氣,可偏偏,她是個頑劣叛逆的。
起初,她連弓都拉不開,後來,拉開了弓,箭卻射不到靶子上。
過了一個多月後,她才終於能穩穩將箭射上靶,十回裡頭也有回能正中靶心。於是,她就不滿於只射靶子了,偷偷去武衢園射鳥。
那是四月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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